郭嘉不置可否:“只有确知无机可乘,才会绝了这可能。不然江东广袤之地,二子皆是人中龙凤,何愁不大有作为?”
大江那头,实在太陌生,太广阔了。
偏偏对那边状况熟悉的军中将领,就孙坚和其曾经的部下,那一干淮泗将领。
若是舍他们不用,启用别人,便是将防范他们的意思放在了明面上;可任由骨子里忠汉亲君的孙坚一派独大,无疑是将隐患埋藏得更深了一些,不符合长远考虑。
至于周瑜曾建议的,由孙策唱黑脸,直接来硬的将二张给拿下,省得燕清碰壁。
可身为主公的燕清,又怎么可能真脱得开干系?
二张不见得会真跟个半大小子计较,史上或就是哭笑不得于对方的不按理出牌,又怕对方蛮x_i,ng起,初初才肯就范。
换了燕清是主公,x_i,ng质就截然不同了——区区一个在燕清帐下名不经传的小将,哪儿来那么大能耐c,ao主公这谋士班底的心?
自是出自燕清授意,才敢这么做的。
“你可听我应允了?”燕清反问道。
郭嘉眨了眨眼:“……并未。”
“这便是了。”燕清面上并无一丝一毫的意外,只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这大约就是周公瑾所设下的第二道考题罢。人要将一族的身家x_i,ng命托付到我身上,慎重一些,倒是在情理之中。”
“当日主公一声令下,嘉便毅然跟随,哪儿似他这般人小事多?”郭嘉不满道:“主公怕太惯着他了。”
燕清受不了他颠倒黑白:“……当时不知谁叫我好说歹说,磨了好几个时辰,说了几箩筐的违心好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好不容易才换得某人松口答应,怎就成‘一声令下’的事了?”
郭嘉记不太清楚当日情况了,闻言狐疑道:“哪有几个时辰?顶多一个。”
燕清其实也记不清楚了,语气倒极笃定:“两个。”
郭嘉坚持:“一个。”
燕清面无表情地盯了郭嘉半晌,砸过去一个柔软的枕头,以粗暴地结束了这幼稚的争吵:“得,给你一个了,睡了罢。”
给周瑜安排的客房,舒适得无可挑剔,下人伺候得也极周道,出身大族、自小养尊处优的周瑜,也寻不出半分差错了。
只是到了后半夜,能隐约听到透过窗棂遥遥传来的悦耳乐声,因是熟悉的江东小调,他夜半偶然醒来时,捕捉了一丝半缕,就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心神。
怕是近乐坊,方有女子抚琴罢。
周瑜起初并未在意,静静欣赏优美乐曲。
可听着听着,他就浑身难受起来了——怎么一首曲子弹得行云流水,却总有那么一两处的错误?!
白璧微瑕,就如雪白的纸张上骤然落下一个针尖大的墨点,倒不如一开始就将纸张给彻底毁了,也好过只错那么一丁点。
周瑜眉头越蹙越紧,开始辗转反侧。
若不是教养深固,他怕就要忍不住遣人去制止对方继续弹出那莫名其妙的一两个错音了。
可恨那琴声足足持续了大半个时辰,才慢慢停止,陪着熬了这么久的周瑜方长舒一口气,身心俱疲地阖眼睡了。
而在另外一头,半夜起来,酒彻底醒后就变得生龙活虎,愣是坚持起身,在燕清的怨念下刻意冲着周瑜宿下的那间屋的窗口的方向,悠然弹了近一个时辰琴的郭嘉,也心满意足地抱着琴回房了。
第169章 如此如此
当第一缕温暖的冬日辉光透过纸糊的窗投入室内,徐徐落在榻上二人身上时,便衬得如玉面庞上那极突兀的一丝青,更加显眼。
就连大战前夕都能睡得安稳的燕清,破天荒地顶了个黑眼圈,正y-in森森地看着抱着自己腰身,睡得快要口水横流的郭少府。
这酒鬼压根儿不是刻意装醉,而是酒劲上来得较平时要晚上一些而已——大半夜地发起酒疯,明明听他说过‘曲有误周郎顾’之事,就非闹着去外头弹琴了一整个时辰的曲,被揪进屋后,还呜哩哇啦瞎嚷嚷一阵。
把他的困意驱散干净后,这罪魁祸首,便眼皮发沉,倒头就睡,徒留燕清对着一屋子的狼藉,无可奈何。
他哈欠连天地唤来下人,将地上乱糟糟的东西收拾干净,琴也给收好,再安心躺回榻上,却悲哀地发现自己已彻底清醒了,根本无法入睡。
“你可真是。”
燕清微眯着眼,头一回对这平日里被他捧在手心怕摔了的心肝宝贝,生出了要磨刀霍霍的杀心。
郭嘉浑然不知,还沉浸在美梦之中,搂着燕清腰的臂弯一紧,又往散发着宜人木香的怀抱里蹭了一蹭,口齿不清地说着:“再来一杯……”
燕清:“……”
饶是燕清记得眼前这人不怎么耐揍,也得过了好半晌,才强行按捺下来报复的冲动。
却也着实摆不出什么好脸色,径直将这黏糊糊的人给推开,动作根本称不上温柔。
但郭嘉被拨得滚了一圈后,只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眉头皱起,似是不满,却依然呼呼大睡,没半点要醒的征兆。
燕清冷哼一声,微扬声道:“送水来。”
待他慢条斯理地洗漱更衣,衣冠整洁地出了房去,到了厅中,才发现周瑜已到了。
周瑜原来安安静静地坐着,等下人送早膳来,听得脚步声靠近,不慌不忙地起身行礼:“见过燕司空。”
燕清睡眠不足,头疼得很,看到周瑜眼底也有熟悉的青黑,他莫名地就感觉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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