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对方发难,贾诩抢先便道:“夏侯将军,我军危矣!”
夏侯德也认出眼前是前不久向朝廷献降的,延津战线的总提调官、司空军事贾文和。强压下宿醉未醒的怒火,冷冷道:“贾参军夸张了吧!燕县有于文则驻守,危从何来?”
推开下人递上的水酒,贾诩垂肩,请夏侯德一并来到城墙东北角。
“容诩先问一句。将军驻守此处,是否是因为延津一带的战场由主公亲自负责,这一仗的目的是迷惑敌军而非打胜。但袁军何等势大,主公后撤之时,他们完全可能渡河追击。将军进驻燕县,身负后备军的重任执掌两千兵马,因此才命将军伏击渡河而来的敌军?”
夏侯德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忽然双目一瞪,厉声道:“那又与参军何干?”
燕县布置的目的本是机密,只有曹氏亲贵和少数几个待命的将领知道,却不想被贾诩推测了出来。夏侯德暗道此人看上去文文弱弱,但不愧是曾经三番四次让主公大吃苦头的贾文和,不可不防。
“实不相瞒。”贾诩黯然道,“诩一路逃亡至此,乃是为作为斥候的张郃所逼。之所以遭遇斥候,正是因为那支骑兵正是从延津出港口而来!眼下他们的目的只是探查,但一旦确认白马到燕县一带无我军布防,待他返回河北,必然会通报袁绍,再带大部队分批潜入,直扑燕县而来。所以依我之见,必须现下即刻派兵,截杀张郃。”
现在还来得及。
这一带地势多变,张绣拖延的追击时间越久,就越可能生还。就算被追上,以张郃的骄傲,定然不肯依仗人多,而是堂堂正正一决胜负吧。这样一来,最多可以争取两个时辰以上的时间,现在若能争取到军队击溃张郃的部队,救下张绣并非全无可能。
夏侯德却缓缓的开始踱步。
“这个嘛……”
袁绍的斥候在这一带活动,早就有探马来报。可领头人竟然还是张郃,这倒是意外,倘若捕获,当真是大功一件。
但那张郃又岂是好抓的?以自己的武力,没有任何牺牲捕获张郃基本是不能的事;牺牲过大,主公也会问罪。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命于禁带兵前去,但那样一来,对于禁而言是一笔功勋,与他夏侯德又毫不相干。没准还会被外姓将领戳着脊梁骨,拿这次的事取笑一辈子。
他深深吐了口气:“此计也不是不可行,但是……这不成啊。”
“如何不成?”贾诩沉声问道。
“只我一人是无法调动城内守军的。主公当初将燕县布防的重任,交予我和于禁将军二人;本是为了我等相互扶持,却不查亦有牵制之苦……眼下于将军不在,仅我同意也无能为力。”
互相扶持么?贾诩心中冷笑,把军权拆开,半数交予做实事的将领半数却赐予本家亲信,分明是因为敌众我寡大战在即,怕将领摇摆不定节外生枝,才想出这个法子让自家亲信与将士们互相牵制互相监督,谁也别想搞鬼。
夏侯德继续道:“派兵的事,也得军议过后才能决定。眼下众将分布各处城防,至少数日之内无法集众军议,派兵这事,恐怕得再缓一缓了。”
只要不是傻子,都听得出这缓一缓不过是拒绝出兵的托词。
“将军说笑了。”贾诩柔声道,一指夏侯德手抚弄着的竹管,“若我猜的不错,将军手中的,正是集结燕县部队的响箭,全城仅此一支。主公名为让您与于将军互相牵制,实为让您监督于将军。名为布防管理两位将军商议,实际只要于禁将军不在城内,一切全凭夏侯将军说了算,这响箭只需一发,就能调动全城部队。不是么?”
“这个嘛……”夏侯德脸上露出一丝被拆穿的恼怒,“好吧,我说实话。燕县为黄河南岸布防要点,必须严防,不容有失。被张郃截杀、数十骑斥候,只是贾大人一面之词,有何根据?我又岂能因此妄动,误了大事?按兵不动,才最为稳妥!”
“……将军说的好生有理。若非如此,我还道是将军怯战呢。”
夏侯德脸上一沉:“贾参军请注意言辞!”
夏侯德心自然是忠的,与一般曹氏亲贵同样不信任外姓将领,也鲜少上阵冲锋。要他固守城池当后备勉强能成,要他主动出击却是万万不能。
贾诩默默承受斥责,心中所想却是其他事。
对方的战略如何愚蠢美梦如何不切实际原本不关他的事,夏侯德坚持要如此导致了什么后果自有曹c,ao收拾他轮不到自己c,ao心,尽管这是个擒获张郃的绝佳时机。
连张郃本人估计都是因为与郭图不合才被安排做这种远离主战场的差事的。
只是如果此次不能出击——贾诩的思维向来慎密冷静,此时却有些飘到了城外的某处。就在距离此地不远到延津的官道上也许正在发生一出凄厉的死斗,自己在这里浪费时间的同时,那个年轻的将军已在围攻之下受伤多处却依然咬紧牙关苦苦支撑,不想放走任何一丝求生的机会。也许张郃的长柄兵刃已经刺中了他的要害……
然后此人的x_i,ng命消散在天地之间,从此偌大的许昌城中再无他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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