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鹿诗诗很能理解翟浩生。毕竟是一条人命,若翟浩生还能够无动于衷才奇怪。/p
每个人的承受能力都是不同的,手术失败,很多人会关注病人家属的心情,却很少有人会关注主刀医生的心情。/p
作为主刀医生,可是比病人家属更希望手术成功的存在。/p
鹿诗诗趁机给周临深递了个眼色,严厉的话她说了,翟浩生也需要温情时刻。/p
两个人配合默契,周临深适时上前,手心用力按在翟浩生肩头。/p
“浩生,我们都在你身边。”/p
他的手带着沉甸甸的力量,让神经一直处于慌乱之中的翟浩生犹如绝处逢生。/p
轻生的念头渐渐平息,他的世界终于出现一丝色彩。/p
浑浊的目光显现清明,原本颓废的人逐渐融入了这个世界。/p
翟浩生苦笑了一下,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此刻他很想宣泄。/p
“我是不是太没用了?”/p
他问周临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只想着自己舔舐伤口,甚至想着一死了之,辜负了这么多年的学业,也辜负了父母师长的栽培。/p
“你很有用。”周临深目光坚定,经由他口中说出来的话也带着强大的力量。/p
不是虚词,而是事实。/p
“浩生!”门口站着一个女人,眼角还挂着泪水,很快扑到了翟浩生怀中。/p
两个人抱在一起,犹如失而复得的珍宝,彼此珍重。/p
鹿诗诗和周临深从房间里退了出来,将空间让给小两口。/p
这些日子,翟浩生受罪,他身边的人也跟着受罪。比起他们这些外人,翟浩生可能更需要来自女朋友的温暖。/p
两个人静坐在车上,鹿诗诗注意到周临深的手掌紧紧握起,好像正在承受着什么痛苦。/p
她未曾打扰,只是静静的,任由时光流淌。/p
车子将车内与车外隔成两个世界,外面车水马龙,车内静谧如初。/p
鹿诗诗侧头大大方方打量着周临深的面容。/p
他眉头紧锁,承担的压力一定不小。一双格外出色的眉眼在这份压力下越发深邃,好像陈酿的老酒,滋味浑厚。/p
这是一个越看越有味道的男人,也是一位出色的医生。他有着丰富专业的知识,他肩负着生命的重任。/p
会路见不平,也会感同身受。/p
外表看似淡漠,内心热情如火。/p
这一刻,鹿诗诗仿佛透过周临深外表,看到了隐藏在他冰冷外表下那颗火热的心。/p
周临深,是一个极有人情味的人。/p
“在手术之前,浩生告诉过病人家属,手术成功的希望只有百分之十。”/p
周临深忽然开口,打破了一室静谧。/p
比起沉默不语的周临深,鹿诗诗更喜欢他说话时的样子。/p
“那他们……”还动手术?/p
鹿诗诗不解,百分之十的手术成功率可以说是很微小的希望,对大多数人来讲没谁敢冒这个风险。/p
不等鹿诗诗说完,周临深好像迫切需要一个树洞般急于表露。/p
“没时间了。如果不动手术,小姑娘活不过三天。”/p
急症之所以是急症,就是有着不可延长的属性。三天的生命和百分之十的成功率,与其说她的家人在赌成活率,不如说他们是在转移压力。/p
将生死由别人决定,无论成果如何,他们问心无愧。/p
可真的问心无愧吗?/p
鹿诗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被挟持的后遗症依然存在,这几天她总感觉自己的脖子哪哪都不舒服。/p
“做医生真不容易。”她的手从脖子上滑到周临深握着方向盘的手上,白嫩的柔荑像一朵娇花绽放于骨节分明的大手之上。/p
周临深的皮肤很白,鹿诗诗的皮肤比他还要白,两个人的手叠加在一起,呈现出一道有关于“白”的层次感,竟十分契合。/p
周临深斜睨,不轻不重道了声:/p
“拿开。”/p
他嘴角微微一抽,自己这算被调戏了吗?/p
鹿诗诗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般收回了胳膊,淡然的模样好像在回答周临深,完全是他想多了,她不知道有多正经。/p
“我知道有个地方特别适合调节压力,周医生,要去吗?”/p
鹿诗诗的语气不紧不慢,一双眼睛仿佛镶了钩子似的直勾勾盯住周临深,最后那个上扬的语气好像在问:/p
周医生,敢去吗?/p
姑娘家的矜持在她这里形同无物,从第一次见面开始,鹿诗诗就毫不掩饰她对周临深的觊觎。/p
周临深咬了咬后槽牙,满腔的郁结一扫而空,他变了变眼色,目光沉沉丢出一个字:/p
“去。”/p
……/p
灯光迷离,舞池劲爆,穿着清凉衣服的男男女女凑到一起随着音乐摆动摇曳,就连角落里也充斥着觥筹交错的喧闹。/p
这里灯红柳绿,这里性感迷人,这里气氛正好……/p
这里是江城最大的夜店,蓝调。/p
鹿诗诗拿起高脚杯,脸上挂着乖巧的笑容,身体朝着周临深的方向倾斜。/p
周临深心有所感,顺从地和她碰了个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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