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入水、半夜吹风外加吃下不明食物三重折磨后,太宰的身体终于承受不住打击,向乱来的主人提出抗议。
——太宰倒下了。
门涅利克坐在床前,一只手平举温度计,准确无误地读出数字:“385摄氏度。”
“听起来还好?”太宰歪头。
他此刻躺在床上,蓬乱的头发散在雪白的枕头上,除了额角一点黏腻的汗水,根本看不出他有什么不适。
早上也是这样。戴上耳机的太宰坐在客厅摇头晃脑听着什么,门涅利克准时起床出来时他还挥手打了个招呼,笑容灿烂,语气一贯不着调,完全和每日的早晨没有区别。可门涅利克机械一样重复规律地动作忽然停滞,他盯着太宰看了几秒后,平平无奇说了句:“你生病了。”
……然后太宰就被他塞进被窝,头顶还搭了块热毛巾。
门涅利克像是没听到太宰的话一样,将温度计搁在床头桌上。他没有起身,也没有四顾周围看房间里有没有药箱。
——不断扩大的视角早已扫视过房子的每一处角落。这里确实有藏得极好的医药箱,但箱子里没有现在虚弱人类必要的物品。
处理外伤的器械与药剂无法针对发热等身体症状,而且医药箱里绷带实在太多了,为什么百分之九十都是绷带?
绷带莫非是某种神奇的治疗道具?
门涅利克有点困惑,他看着太宰治搭在被套外的手,雪白的绷带一圈一圈缠绕到没入袖管。
——原来是衣服。
门涅利克恍然大悟。
他将太宰治露在外面的手塞进被子,停顿一下,站起身来。
随后,他头也不回地走到门前,一副马上要离开的样子。
“——等等,涅利克,你要干嘛?”
“?”
听到问话,门涅利克转过身,深黑的眼睛透露出微茫的迷惑。
“你生病了。”他说,“治疗需要药物。”
“你想去买药?”太宰无缝理解他的意思,“哇”了一声,从被窝里探出来的眼睛睁得老大,很是惊奇地问,“你懂怎么买,去哪儿买,买什么吗?”
门涅利克点头。
他拿出了织田作买给他的手机。
“原来如此,学会用搜索引擎了啊。”太宰故作深沉地摸下巴,“难怪你最近变聪明了点,网络可真害人不浅。”
——他这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简直像含辛茹苦的家长看到不学无术的网瘾少年。尤其是最后一句痛斥,充分表达了家长们悲痛、悲愤、无奈、心酸的复杂心声。
门涅利克走过来。
他将快要钻出被窝的太宰重新按回床上,换了条毛巾,又将他蠢蠢欲动的手塞进被褥。
一套流程完全是最开始的重复。
太宰治的脸被裹进被褥,挣扎了一下钻出来,气喘吁吁道:“发个烧死不了的,不用管啦涅利克。”
“会死的。”门涅利克按亮屏幕,手机页面是搜索引擎展示的发热死亡病例。
“那不更好吗。”太宰愉快道,“脑袋昏昏沉沉死掉也不错啊!”
门涅利克不言不语地摇头。
“嗯?”太宰眨了下眼睛,狐疑道,“为什么忽然阻止我了?”
——要知道门涅利克没有正常人观念,难以理解常人对生死差异的看法,如果不是他那个监护人给了一个“帮助他人”的目标,门涅利克根本不会救助别人。
所以就算太宰治整天嚷嚷着作死,天天入水上吊跳楼服毒,门涅利克也只是依样画葫芦地照做,压根没有“制止”的概念。
——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织田作救了你。”门涅利克陈述道,“他是你的朋友。”
——我也是你的朋友。
——朋友间是要互相救助的。
“……原来是更新了观念。”太宰喃喃。
他有一百种忽悠门涅利克改变念头,重新支持他死掉的的办法。但也许是今天生病身体不适的缘故,太宰抓了下头发,默不吭声地拱进被窝。
他躺在床上,手指拎起被褥往上拉了拉,盖住自己大半张脸。
鸢色眼睛露在外面,悄然转了一圈,瞥向床边呆立的门涅利克。
“涅利克,你话变多了。”
门涅利克:?
“你没察觉吗?今天的你说话比平时多那——么多!”太宰夸张地说,因为嘴巴蒙在被子里的缘故,声音闷闷的,有些模糊。
门涅利克不明白。
他没有意识到今天的自己和昨天,和以往过去每一天的自己有什么区别。但太宰这么说了,他也跟着仔细思索。
话变多了……?
“这是好事啊涅利克。”没等门涅利克想出个所以然,太宰继续道,“你是因为担心我而改变了自己。虽然表现得像个操心的老妈子,但有进步是好事,人类是依靠语言交流的,你也试着多把自己想法表达出来如何?”
“……”
门涅利克缓慢地眨动眼睛。他肉眼可见地犹豫了一下,走到门口。
房门打开,门涅利克站在卧室与客厅的分割线上,很慢很慢地点头。
“好。”
房门依照惯性在他面前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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