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孽啊!”孙不承不想看周家成忽悠小孩子,转身出了他的房间,站到院子里抽闷烟。
这都是些什么破事!
没过多久,周大全就领着头发花白的三叔公回来了。他看到孙不承有点怵,停下了脚步说:“孙连长,这是我三叔,家成他三叔公,咱们周家辈分最大的。”
孙不承点点头,没说什么。
周大全领着三叔公进屋后没多久,覃秀芳也回来了。她身后跟着的是康大江和教书先生周博。
覃秀芳也跟双方做了介绍,然后道:“康叔,既然人还没到齐,麻烦你去看看二狗……不是,周家成同志的腿吧。山路不平,我怕他的伤口开裂了。”
周家这事,康大江也听她媳妇儿听说了。而且这次覃秀芳叫他过来也是让他来做离婚见证人的,他自然清楚周家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都要抛弃糟糠了,你倒是好心!”
覃秀芳垂眉,沉默了两秒,低声说:“一码归一码,离婚的事是他对不起我。但他不管怎么说都守卫过这个国家,为我们更好的生活奋斗过,康叔,就麻烦你了。”
康大江摇头:“我说不过你,我也不懂你们这什么民族大义,我只知道,忘恩负义的狗东西简直是丢咱们祖宗的脸!”
最后一句话,康大江完全没压着嗓子。
屋子里的周家成听到这话就生气。他怎么忘恩负义了?他不是说了可以给覃秀芳找个好人家,给她备一份嫁妆,以后还要给她撑腰吗?
他们还想怎样?他只不过是想离个婚而已。这世上离婚的人何其多,那么多同志都离了婚,孙不承怎么不去找他们?还有,他的事犯得着让康大江来管吗?
因为心里恼怒,所以康大江进来后,周家成不等他说话就直接拒绝了他:“不用了,我的身体我清楚,伤口没开裂,就不麻烦康叔了。”
看他这副不痛快的样子,康大江也懒得去找不快,转身出了屋。很快徐忠国那边也回来了。
人到齐了,开始正式立协议。
现在还没有正规的管理离婚的部门,就连婚姻法也是在酝酿中,大家都没经验。
周博年轻那会儿,倒是给人写过休书,但现在是新社会了,男女平等,不能再写休书。
最后大家合计,拟了几条,内容非常简单:今周家成与覃秀芳自愿离婚,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离婚后,覃秀芳可以继续居住在周家,周家不得强迫她改嫁或是驱逐她、虐待她。
接下来是日期和签字,周家成先签,覃秀芳不识字,按了手印。见证人三方也按了手印。
该协议一式三份,覃秀芳和周家成各持一份。剩下的那份放在村里存档,留作证据。
覃秀芳接过康大江递来的离婚协议书,轻飘飘的一张纸,意味着从此她自由了,跟周家再无干系!
以后,海阔天宽,任她去留。
深吸一口气,覃秀芳将纸对折成小小的一方,塞进口袋里,朝孙不承三人、康大江、周博、三叔公鞠了一躬:“麻烦你们了。”
要不是他们,她连这张纸都没有。
口头上的离婚说起来容易,若是她还像上辈子那样,一直留在乡下,这离婚自然也就离了,周家成绝对不会再搭理她。
但她要进城,要找父母,以后很可能还会遇到周家成。若是知道她亲生父母的身份,势利自私的周家人会不会再找上来,可不好说。
这张纸留着就是为了防这一点。
康大江挺同情覃秀芳的,但这到底是别人家的私事,他也不好干涉,最后只能丢下一句:“秀芳丫头,都是乡里乡邻,以后有困难来找我。”
“谢谢康叔。”覃秀芳由衷地说。
他走后,周博摸了摸鼻子也说:“那我也回去了。”
他也姓周,村里同姓的人几乎都沾亲带故,因而也不好说什么。
最后只剩三叔公,他不知是真心还是做面子:“以后对秀芳好点,是你对不住秀芳。”
周家成赶紧点头应是。
送走了他老人家,周家成招呼孙不承:“连长、忠国、小罗,今天辛苦你们了,咱们以前说过,回了家乡要不醉不归的,你们坐一会儿,我让我爹去打瓶高粱酒回来。”
孙不承一口拒绝了他:“下次吧,你现在有伤,不能喝,不尽兴。等你好了再说。”
话是这样说,但大家都知道,这只是借口。
徐忠国出来打圆场:“连长说得对,家成你好好养伤,我们先回去了,下次再聚!”
“好吧,那我让我爹送送你们。”周家成赶紧叫了周大全。
人一送走,周家马上闹了起来。
周小兰扯着嗓子嚎了起来:“不要脸,都已经离婚了,为什么还要把她留在咱们家?”
刘彩云也非常不高兴,想到女儿因为覃秀芳受的罪,她干脆不吱声,任凭周小兰在哪里哭喊怒骂。
覃秀芳听了装没听见,回到柴房关上门,躺在床上睡家,这一天真的太折腾了,光是走路,她都走了好几十里,更别提还有其他事。现在她只觉得身心俱疲,只想好好睡一会儿。
至于周小兰这样的怒骂,前世她老了的时候,她还听得少吗?
只有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的人才会用歇斯底里的方式来发泄不满和愤怒。
她受得了,周家成受不了。
自以为喝过几瓶墨水的周家成听了一会儿脸都黑了:“粗俗,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嘴里说的都是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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