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唱一和,直接让妖道的心凉透三分。
这年头,朝廷官员居然公然勾结大妖,这天底下究竟还有没有王法了?老道一脸灰败,明白自己就是插上十双翅膀,也飞不出汤溪这片天了。
“早这样多好,大晚上打打杀杀,现在好了,公然袭击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老道哭得好大声,但你让他死?他根本不敢,鬼知道这狗官在阴间有什么人脉,万一他变成鬼后还要下十八层地狱,那简直太可怕了。他就是想跟一般黑心道士赚点儿黑心钱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程晋用城隍副印直接封了老道的修为,又没收了作案工具,这才让猫猫把人送去跟山贼关在一起,等事情结束后一起判刑。
猫猫一走,整个山道瞬间变得安静起来,黑山身上的那股自闭也显得愈发寂寥起来。
“有收获吗?”
程晋身上有些狼狈,但好在没受什么伤,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抬头随口问了一句,当黑山的眼神望过来,他原本有些松散的心神瞬间被提了起来。
有些人活得纯粹,就很容易受伤。黑鹿鹿虽然不是人,但曾经还是白鹿鹿时,眼神是一片清明的,而现在,则变成了另一种意义的纯粹。
“你活着,是为了什么?”
居然是这么富有生命意义的问题,程晋一愣,既然摇了摇头:“我从不考虑这种问题,想深了会让人害怕,想浅了又没必要,在我的家乡有这样一句话。”
“什么话?”
“不要在黑夜里独自做任何决定。”程晋摊了摊手,道,“你看现在更深露重,正是适宜睡觉的时间,与其想些有的没的,倒不如让身体去调整心情。等你明天醒来,就又是汤溪县衙最靓的师爷了。”
黑鹿鹿:……本座信了你的邪。
信不信邪程晋不知道,反正等他第二天醒来,大头寨已经被杨参将攻下来了。
至此,汤溪三大山贼窝全部被端,包括寨主在内的百余人全部收押,除罪证确凿判处死刑的二十余人,其余人都被判徙刑,拉去北方边关筑造边防设施了。
至于怎么送去,当然是杨参将的部队代劳,汤溪县衙就小猫两三只,本地巡逻都不够用,更何况是外派呢。
出去大半个月,回到汤溪县衙时,温度已经跌破了个位数。
“少爷,您可回来了!冷不冷?灶上熬着鸡汤,要不要先喝上一碗?”有一种瘦叫做阿从觉得你瘦了,看着少爷瘦削的脸,阿从决定连炖它七天的鸡汤,非得补回来不可。
“下个鸡汤面吧,有些饿了。”
阿从立刻奔去厨房,程晋回去换了身衣服,叫来祝丰年问了最近衙门的情况,这才安定地坐下来吃面,别说,山上吃得糙,怪想念阿从这手艺的。
猫猫吃完东西就溜了,估计是这几天加班太累,又跑去找小姐妹聊天吐槽了。
程晋却还不能休息,三大寨被端后,汤溪山贼“群龙无首”,保不准有些心思叵测之人想借机上位,这可不是程县令想要看到的。
因此,就很有必要来一招“敲山震虎”,至少要让现在还待在山上的那群人知道,他绝不姑息山贼,对打劫事业零容忍。
只是吧,汤溪衙门还缺个合作的刽子手,于是程晋又跑去骚扰了李主簿。
李主簿这回一听到人来,那当即是亲自迎了出来,他看着程晋的目光啊,完全是敬佩加钦服,这不服不行啊,这短短数月,连端三大寨,这手段心智,他就是拍马都比不上。
“老朽拜见程大人,程大人少年英才,老朽佩服至极。”
这态度哪还有当初的戒备啊,甚至老爷子还主动提起要不要帮忙,不需要官名加身那种帮忙。
程晋一想,原本想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等汤溪的学子多起来,还得有劳老先生担任教谕之位。”
李老先生只觉得受之有愧,但程晋再三相邀,他也就应下了。
从李老先生处出来,程晋就让牛捕快拿着地址去寻刽子手,毕竟牢里的钱老爷一家可还等着行刑呢。
“你心情很好。”
程晋点头,这天气恰好凉了,正应了秋后处斩这四个字:“当然,我出京城之前,可是跟老师和师兄拍着胸脯说要建设好汤溪的,现在终于有了起色,我当然高兴。”
“民之欲富贵也,其阖棺而后止。”
黑鹿鹿可真会给他泼冷水,这话的意思大概就是百姓对于富贵的追求,只有进了棺材才能停止:“我明白你的意思,汤溪地穷,如果我后续没有其他手段,早晚会有另一个三大寨出现,关心咱们县衙就直说,没必要这么委婉的!”
黑鹿鹿选择缄口不言,但不知为何,待在这个贫穷的小县城里,远比他独自一人远赴他乡要让他安定许多。黑山看向旁边带着欣喜笑容的凡人,曾几何时,陈历也是这般容易满足的。
只是人啊,得到越多,牵绊也会越多,贪欲也会越来越大。
现在的程亦安初出茅庐,身无牵挂,为一点小成就便能高兴一整天。
但以后呢?
“我觉得,你心里在编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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