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固不可教化。”诺拉承认,从一张双子塔外的口中听闻这番说辞,说不出的新鲜。神官捏碎了什么东西,从诺拉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垂下的肥大袖子里飘落几缕淡红的烟雾,但异样的秘法波动野马般扬蹄,将她的困倦撞飞。是秘法波动没错!诺拉睁大眼,指甲掐进手心里。它的语言古老晦涩,与曾在柏莱村感受到的极为相似,不,远没有那么堂皇,它阴沉而潮湿,像条潜伏在阴沟里,鳞片间生满苔藓的未知爬虫。暗影的低语,双子神宿醉后的杰作。诺拉呼吸急促,恨不得把头伸出升降梯井,一探究竟。
摞在一起的废铁堆伴随阵阵低吼重新树立起来,步步推进。木门后风声再次大作,但没有任何铁皮被吹出来。诺拉的秘法甲虫扒紧男学生的后衣领,被暗影的秘法波动操控的铁甲武士同样如此。男学生惊恐大叫,他抄起书本扔了过去,诺拉听到牛皮书脊击中钢铁的声音。老头怒骂,说的是他的家乡话。火焰的浪头随即扑了出来,将两米高的双开木门掀飞。焦糊的木板携带股股白烟,在密尔塔刷得雪白的内壁石墙上狠狠留下两道狼狈的痕迹。更多的焦臭味尾随热浪而至,秘法甲虫甚至传回铁板炙烤皮肉的滋滋声。足以杀死战马的攻击却不能阻止铁鞋子们的脚步声,男学生几乎要哭,扔光了周遭除老头子以外一切能扔得动的东西。
“别过来,恶鬼!”他哭喊,“大,大学士,他的大腿在流油——”
“我知道,我是聋不是瞎!”老头回应的声
音震得环形的石塔嗡嗡作响。
新一轮的攻击眨眼间发动,及墙高的书柜被巨大的力量拉得散架,体格稍弱的大头兵也是如此。
迸飞的鲜血让学生尖叫不已,令他尿了裤子的冥河景象以膨出的乳白寒霜收尾,血雾化为细碎的冰粒掉落,大头兵呻吟倒地,听声音摔掉了自己的胳膊。但他们还在蠕动,爬行,至死不渝的模样与喉咙里徘徊的赫赫低吼都教诺拉记起不妙的回忆。
“放手,快走,离我们远点儿!”学徒哭着踢响大兵钢盔。大神官猛甩袖子,两团浓重的深红烟雾由他宽广的丝绸袖子中喷出,守候他的八名神官体内爆发出一阵令人颤抖的骨节声,诺拉的疑惑尚未落地,八个淡色的影子业已消失得不留痕迹。
木门内,男学生的抽泣戛然而止。诺拉听到骨骼断裂的声音,而后室内传来重击,靠近木门的砖块在震耳欲聋的巨响中被震得松垮倒退,露出浅白的涂料下面,泛黄的石砖本色。
“他们甚至不是人!”老头子边咳边吼,“你对他们的身体做了什么?你亵渎了神的领域,孟菲,诸神因而降下惩罚,苏伊斯泣血,活尸横行世间!”
“喔?你真的相信?博学的大神官大人?按照您接受的教养,活尸们不是通过秘法的大门,由另一个世界,一个邪恶的,只有仇恨与痛苦的世界侵略而来吗?”大神官罕见的曲起手指,端详修剪整齐的指甲。诺拉忍不住要一窥究竟,立刻被他抬起的视线唬住。他漆黑的双眼分不清哪是瞳孔,哪是虹膜,宛如两口深如长夜的老井。袖子里的三只甲虫登时鼓动翅膀飞了出来,诺拉忍住攻击的冲动,安抚自己剧烈的心跳。“他没看见你,也不可能看见,他的举动纯属偶然。”
“既然你拒绝合作,想必对落败的下场早有准备?你猜,双子塔荒废之后,后人会如何评论你们这些把人搬来搬去的无聊玩意儿?”大神官身前的墙壁被踹得石砖崩落,继而是老头的惨叫和重物落地的声响。诺拉暗骂,指挥甲虫守卫钻出袖子,飞向升降梯的黑铁护栏。与此同时,她那只侦查甲虫却舞动透明的翅膀,穿过铁栏间昏暗的地带,嗡嗡低鸣朝她飞来。诺拉登时愣住。甲虫的操控权不知何时完全倾斜到老头子一边,诺拉几番尝试,仍旧无法破除他设下的屏障。他究竟几时,如何,靠什么做到的?诺拉睁大眼,甲虫收拢翅膀,停在她左侧胸骨上,诺拉的呼吸喷吐到它身上,令它油亮的背壳蒙上一层乳色的薄膜。楼宇内,其他活物似乎业已死去,只余大神官那独特的嗓音孤独地响个不停。
“今日便是你最后的表演,老朽奉劝你,有什么花招,尽力使出来,莫教人生再留遗憾。”
话至中段,空间便开始扭曲。砖头,钢铁,光的路径都在秘法的伟力下低头。身下那点纤薄的秘法屏障犹如飓风掠过的湖面,颤抖得快要沸腾。诺拉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徒劳地捂住耳朵,凹陷的耳膜既痛又迟钝,视线因痛苦而模糊扭转,大神官难以辨识的声音恍如梦魔的低语。胸口的甲虫飞了起来,它背甲的轮廓逐渐模糊,变得浑圆发白,仔细看去,竟是老头子几乎全秃的脑袋。
噢,不,该死,是幻觉。我要晕了,我不能,我还——
意识最后的一丝光明伴随剧烈的爆炸声彻底湮灭。再醒过来的时候,火把,神官,扭转的视线,耳中的疼痛全都消失不见。诺拉亲手设下的秘法屏障仍在原处,安静抖动着绿蓝的光芒。我睡过去了,做了无聊的梦。定然如此,都是我过于用功,连续五日没睡的缘故。诺拉自责,低下头,却见那枚油绿的甲虫,依然抓紧她的长袍,收拢翅膀,趴在胸口。眨眼间她用过五种办法,均无法接管它那被人篡改过的秘法路径。
诺拉尖叫起来。
“我不能!我不信!糟老头子,你一定赢下来了对不对?你是首席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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