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嘿嘿笑,伊莎贝拉肚里骂娘,她甚至吮出口水打算吐在他脸上,但抬高下颌的手不给她机会。
“妈的,马可,你又死去哪儿偷懒了?罗宾?”男人提高嗓门。窗口下戴皮盔的不知是两人中的哪个,他仍是踩住脚蹬站起来,张开嘴,满脸惊恐。血从他大张的嘴里pēn_shè出来,顿时把玻璃窗糊得一塌糊涂。抱住长脸大腿的玛姬本就突出的眼睛瞪得溜圆,快从眼眶里滚出来,拎着带血马灯的长脸也好不到哪里去,被打倒在门口的汤姆跟他儿子一样干嚎起来,伊莎贝拉身上的男人与长脸面面相觑。
“不会是那些东西吧?路上那些个死人……跟你说,我这心里头还是发毛,我们应该回报神殿,请神官为路上横死的人祈祷——”
“拉倒吧,神官大人哪有那闲工夫!我们涂抹圣油,专门克制冥河爬出来的厉鬼,你兜里不还有一瓶?”男人打断长脸。长脸慌忙去翻皮带旁挂着的杂物袋,连剑也顾不得了,就那么插在脚边的泥地上。
多好的机会,伊莎贝拉紧盯着钢剑镜样的剑身。松开他的腿,夺走他的剑,还有他的性命。等等,我在琢磨什么?换做是我,我真的打算那么做吗?伊莎贝拉握紧拳头。她消灭过不少死去的人,一周以来在她面前丧命的活人比黑岩堡十年来处决的都要多,但是向一个大活人挥舞钢剑?她握拳的手难以松开。倘若保全自己必须得挥剑,倘若骑士需要舞剑……
“别过来!”长脸颤抖着拧开手里的玻璃小瓶,马灯随他颤抖的手摇晃不已。柴门吱呀轻响,他们其中的一个同伴——不知是叫马可还是罗宾的——头颅后仰,腆着肚子,肩膀松弛,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挤开柴门,挪了进来。“你你你,你不是,你不是他!滚,快滚!”长脸亮出他盛装圣油的小瓶,泼向来人。透明的油脂流泪般的抛出几滴,软绵绵地落在农家肮脏的硬泥地上,昏暗的光线下甚至看不见痕迹。倒是来人转过身体,被割断的喉咙向后折断,露出鲜红的肌肉与喉管。
苏伊斯保佑!伊莎贝拉只瞅了一眼,顿觉胃里翻江倒海,傍晚狼吞虎咽下的那点燕麦粥一口气涌到喉咙口。该死的,放开我!对付活人你们有副狠心肠,料理活死人我更有办法。她暗自咒骂,心知难以说服眼前为非作歹的都城警备队员。长脸凄厉尖叫,油灯与他的宝贝圣油瓶同时落地,尔后是不详的噗哧声,以及熟悉的钢剑斩破空气的声音。
“呜——”玛姬像只年幼的狗一样呜咽着,等伊莎贝拉意识到其中也有骑跨她的那个男人的声音时,滚烫的鲜血业已扑上脸来。腥甜味有如一只滚烫的大手,一掌将她的脸庞罩了个严实。伊莎贝拉猝不及防,吸进一大口腥气,紧接着“噗”地喷了出来。跟她担心的不同,吐出来的只有涌进口里的血沫。“混蛋!”她骂道,将喉管被切开的男人掀下身体。喉头鲜血喷流的男人颓然歪倒,露出后面手持短刀,神色漠然的绯娜。感谢诸神。伊莎贝拉抹了一把脸,庆幸自己没在她面前吐出来。
“谢谢你救了我。”伊莎贝拉打量自己,琢磨着该拿满身的鲜血怎么办。也许可以跟玛姬要套农妇的衣服,洗是不可能了,绯娜杀了都城警备队员,即便他们没有援军,最终尸体也会被村民发现,暴露行踪是迟早的事。“我们得尽快动身。”她爬起来,绕过硬泥地上新鲜的血泊。绯娜弯腰抽出男人的长剑,转身向呆坐在地上的玛姬走去。
“我们应该乔装,那些家伙的马——”剩下的句子沉进肚子里,伊莎贝拉只看见绯娜抬起胳膊肘,银色的钢剑眨眼间贯穿玛姬的身体,猩红的热流顺着剑身上的血槽射向地面,农夫干瘦脸上的神情与伊莎贝拉的同样震惊。
“呜哇哇哇哇哇——”蜷缩门口的汤姆从一连串的噩梦中惊醒似的,猛地蹦了起来。他张开浑圆的臂膀,扑向绯娜,却被瘸腿拖累。绯娜漠然的脸未曾有半点动摇,她拔出插在玛姬体内的长剑,转身迎向汤姆。伊莎贝拉目睹她举起凶器,血液顺着银白的剑身流淌,不知哪里生出来一股勇气,冲向绯娜握住她持剑的手。“你不能——”绯娜以一记膝击回应她。一生之中,伊莎贝拉从未被人这样揍过,她的话语,肠子,身体,都被绯娜一膝盖顶进了冥河的漩涡里。剧痛之下,牙齿失去控制,咬中了舌尖。伊莎贝拉痛得眼冒金星,身体像只没用的麻布袋子,不可控制地飞向地上流血的警备队员,与他跌在一起。再次爬起来的时候,绯娜正缓缓将钢剑从汤姆的喉咙里抽出来,她冷淡的神色让伊莎贝拉浑身发凉,只想立刻夺门而出。
“你疯了吗!”伊莎贝拉吐出一口血沫,颤声质问。绯娜甚至没有回头,她顺手将剑插进泥地,弯腰在汤姆未凉的身体上摸索起来。“那个女人身上没有,你注意到他们把皮带藏到哪里去了吗?”
“疯子!吝啬鬼!恶魔!是你主动把它交出来,人家并未向你索要。如今你非但食言,还害了别人性命,两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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