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麓川兵,南桑寨的村民们更惊讶一些,听到姜榆罔的自我介绍后,议论声像炸开了锅一样。这固然是对于姜榆罔真实身份的惊讶,不过也有姜榆罔的出现,打破了麓川兵带来了恐惧与压抑感的缘故。
“他是明军?不是说是行商吗?”
“原来他是大明来的人,怪不得能从孟养一直运粮食到寨子里来,孟养现在听说正被明军占据着。”
“那跟着他的那一群行商呢?也都是明军吗?”
“这么说来,陈医师,阿天师傅,安白也都是大明的军人咯,大明的军人还不错嘛。”
“这百户又是个什么官职?和咱们的寨主头人一样吗?”
“百户百户,自然就是手下有一百号士兵的军官。”
“可是为什么跟着他的只有陈医师和阿天师傅这几个人啊,不是百户吗?”
“人家隐藏身份来咱们寨子里,自然不可能带着所有的士兵过来,当然只会带几个最得力的手下啦——我就说怎么这一伙行商个个都如此高大健壮,不像商人倒像是哪里的强人,现在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是明军百户手下的精兵。”
“那他为什么要到我们寨子里来啊?”
“……”
姜榆罔起初还听了几句讨论,但随着村民们讨论的越来越多,情绪也越来越激烈,声音越来越大,他就听不太清楚了。
他也不以为意,只是轻轻一笑,随即大喊道:“南桑寨的乡亲们!我姜榆罔来到此地,要做的事情,要说的话还有很多,但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不能让这几个麓川兵跑了!”
听到姜榆罔的呼唤,村民们又慢慢安静下来,陷入了一种有点尴尬的等待与沉默,彼此都在等待其他人先动手,却又不愿意自己出头。
姜榆罔也是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接着补充道:“我和阿乌玛杀了一两个麓川兵,这其实是小事,但是我们南桑寨分发武器的事情如果让这几个麓川兵给抖露出去,到时候整个寨子里的大家都会有性命之虞。”
此话一出,原本的安静像是平静的水面掉进去了一块巨石一样轰然炸开,所有村民的情绪又再一次被调动起来了。
分发了一个月的武器是村民们参与反抗麓川军势力的铁证,这一次,已经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了。一些人的眼神里出现了迷茫,还有一些人的眼神从迷茫变得清醒。
看到村民们的反应,姜榆罔点点头,猛地一挥手。这是他和几个被收买的村民约定好的暗号。一旦他做出这个手势,他们就要在下面出言鼓动周围的村民们上前和麓川兵战斗。
而情报部的成员们早就到了这几个身边,一旦这几个村民掉了链子,就需要这几个成员来负责提醒和帮助他们,确保万无一失。
不过明代的孟养山民们并没有那么愚钝,他们在看到姜榆罔的手势后,颇为迅速地做出来了反应。
“放走这几个麓川兵,我们都得死。”
“这几个人绝不能放走。”
“我们杀了他们!麓川兵在村寨里做了这么多恶,是时候遭报应了!”
随着这几个村民的鼓动,整个寨主楼前的气氛开始热烈起来,姜榆罔看到时机成熟,拉下背上的鸟铳,狠狠地往地下一摔,举起刀大喊:“乡亲们,杀!”
“杀!”
“杀!”
“杀!”
这是约定好的第二个暗号,以姜榆罔摔鸟铳为令,负责鼓动的村民们跟着喊,而情报员则开始在人群里一把把分发猎刀——为了防止这些村民看热闹不带武器,姜榆罔自忖也是用心良苦。
不管是已经分到猎刀的村民,还是没有分到武器,仍然在人群里看热闹的村民,到了此时此刻,情绪都已经被充分地调动起来了,他们口中或清晰或模糊地跟着喊着:“杀!”,眼神也越来越凶悍,原本畏畏缩缩的人群在这一个瞬间变得充满了力量,开始一步步朝麓川兵围了上去。
十几个麓川兵到了这时是真的害怕了,他们看着一步步走上前来的村民们,自己则是一步步后退,不再敢轻举妄动,生怕导致村民们的爆发。但是,这是南桑寨的腹地,面对两百多村民,他们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人类最容易被调动起来的情绪,可能没有之一,仇恨。仇恨并不是生存的本能,却是一种宣泄情绪的偏好选择,调动情绪,可以获得一种简单的暴力。
姜榆罔看着慢慢靠近麓川兵的村民们,嘴角忍不住露出笑容。从这一刻起,南桑寨的力量开始陷入了他的掌控,他也跟着人群吼着:“杀!”然后第一个冲了上去。
他自然没有那么莽撞,一个人去冲十几个麓川兵的阵,这其实也是一个暗号,几乎是同时,另一批已经在私底下聊清楚,对麓川兵仇恨很深,想要手刃仇人的村民就跟着陈子羽和安白两人从人群里冲了出来,跟着姜榆罔,挥刀砍向麓川兵。
这一群人的冲锋是压断麓川兵的冷静的最后一根稻草,面对黑压压的人群,他们彻底崩溃了。他们怎么也想不通,曾经任他们宰割的牲畜一样的村民们为什么会变成眼前一幅样子。
在几个还有一丝抵抗之心的麓川兵被姜榆罔配合安白和陈子羽砍翻在地之后,剩下的麓川兵直接开始逃往山寨中的其他地方,有的连武器都扔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在道路复杂的寨子里逃亡。
而麓川兵逃跑的狼狈更是彻底激起了村民们作为人类,骨子里对于狩猎的向往和对猎物的暴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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