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简直是下意识地理顺了所有作物与灵气的关系,这一窝卷心菜不需要那么多金力,这一块地瓜不需要那么多木力,水中砂少,砂中水旺,这不对,那不对……
等谢茂在田里停下时,两亩地已经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他还伸手摸了摸地上的花生藤。
花生藤发出欢悦地回应:别走呀,别走呀,以后都是你来看着我吧!
谢茂点了它一下,调皮。
杨昭眼睛都亮了”
“我会。你要不要跟我学?”谢茂觉得,杨昭很适合当种植系的讲师。要是杨昭愿意跟着他读个种植系博士啥的,在修真大学种植系当教授也很有前途?
谢茂答应得这么爽快,杨昭反而迟疑了,他试探地问”
隐盟弟子拜师是有讲究的,师父也分为本师和业师,前者权威极大,对弟子有生杀大权,徒弟则通常要承继师门绝学,负担起传继、守护之重任,师徒二人两心同命,不分你我,师父落魄了,徒弟杀子卖血也要供养师父,徒弟落魄了,师父有一口肉吃必然要分徒弟一口汤喝。
拜了本师之后,还能再拜业师。业师和弟子之间的关系就疏远多了,很多时候花点钱就能学一门功夫,学完了,感情好的还继续往来,感情不好的银货两讫,面都不必再见。
杨昭所谓的认个先生,就是想拜业师。
他给谢茂一些好处,谢茂教他种地,以后他对谢茂执弟子礼,但,也仅止于此了。
倒不是杨昭顾忌辈分名声,不肯拜小辈为师。他和宿贞论交,和谢茂又没关系——谢茂今天跟宿贞的儿子谈恋爱叫他一声叔叔,明天说不定就分手了,俩人根本八竿子打不着。
主要是种地这个事吧,它需要正儿八经拜师去学么?
就好比你喜欢吃楼下饭店的菜,就去认饭店的厨师当爹?那不是纯粹神经病么。
杨昭也知道宿贞带着谢茂来旧茶寮是别有用心,谢茂大概其是想笼络一股势力。
如今隐盟几大豪门呈泰山压顶之势,二三流小家族都无法出头,他们这群年轻时就肯和宿贞一起玩的散修,多多少少都有些借助宿贞之势,带领家族师门出头的野心。
后来宿贞还道嫁人,算是鸽了他们一把,然而,十多年过去了,局势并没有丝毫改变。
常、叶两家依然如日中天,萧、陈、张、盛紧随其后,王、崔两家不搭理特事办,依然是隐盟之中一等一的大家族。他们年轻时是青盟天才,那也是凡人界限中的天才,和宿贞那样数百年不遇的惊才绝艳难以相提并论。——宿贞有希望打破隐盟的现有格局,他们做不到。
所以,哪怕宿贞晚来了二十年,一声号令,他们依然迅速赶到。
这不仅仅是因为昔年友谊,也是为了彼此最初的利益。感情是真的,利益也是真的。
杨昭自有传承,他是失传已久的粹道传人,师门对他寄予厚望,他努力的一切都是为了将师门粹道发扬光大。他可以听谢茂调派,服从谢茂和他自己的利益,但他绝不会为此另投他门——这完全违背了他的初衷,得不偿失。
“杨叔叔知道大学吗?”谢茂问。
杨昭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我虽然住山里,也不是傻子嘛。”
“我打算建一所修真大学。孩子们先考试,录取了,交钱就能上学。擅长哪个系就去哪个系学习,想学什么专业就学什么专业。修够了学分,学校只发毕业证,不安排工作。”谢茂笑道。
所谓不安排工作,意思就是不干涉学生的未来安排。
这个设想让杨昭有点晕。
隐盟是个小圈子,可要说建个学校吧,生源必然也是足够的。
这学校为什么一直建不起来,主要障碍四个字,门户之见。
想要建一所学校,必然要拿出有价值的东西教给学生吧?
很有价值的功法秘诀,家族里都要再三挑拣精英嫡传才肯教授,谁肯轻易拿出来教学生?
肯拿出来“有钱就教”的东西,价值必然不高,你家有,我家说不得也有类似的,就算我家没有,我亲家也有啊,何必非要去你的学校里学?这一来,生源又不够了,最终依然沦为目前时兴的西席小班或培训班类型的短期教学。
谢茂在特事办搞修真培训班,训练那群军队出身的木头疙瘩修行,这事不是秘密。
杨昭心想,这是专门教普通人的修真大学吧?反正把学费收了,学会了发毕业证,学不会就收重修和补考费,稳赚不赔——哦,让我去考修真大学?
杨昭对此倒是不抵触”
他不缺钱,也不在乎名声。如果当修真大学的学生就能跟着谢茂学种田,他很愿意去考。至于谢茂要发“昔青盟辛在我校就读”之类的新闻稿……那也是据实报道。
听话听音的本事谢茂必然是有,杨昭这么一问,他就禁不住笑了:“您是难得一见的粹道灵修,天生的种植系修士。我若有幸建起修真大学,愿聘叔叔做种植系讲师。当然,您要是先跟着我进修一段时日,编写几本教材,我还想请您担起种植系的重任……”
“跟跟跟!我跟你进修。”杨昭擦了擦手,“走,回去,我给你端茶磕头。”
谢茂无奈地说:“咱们这是大学,考上了入学就行,不用拜师。”
杨昭还有点转不过来弯。修口口的修行秘法都极其珍贵,想要学师父的功法,就得听师父管束,就算种田这事儿不那么重要绝密,磕头递茶奉上束脩也是应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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