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当时没有对白豆蔻有了一时心软,现在是不是就不用带小孩儿了?
“说不好。也许十天,也许十年。”
谢茂在衣飞石面前立刻恢复了沉静之色,不见半点儿促狭,“把瓜吃了,咱们去泡澡。”
最终,谢茂和衣飞石也没能顺利泡上澡。
二人买了洗澡票,进了澡堂子。
换衣冲洗时,衣飞石脸色就青了——冲澡间脏成什么样儿呢?拖鞋踩上去都打滑。
到泡池间里一看,澡汤整个就是浑的。烟雾缭绕看不清太远处,就看见面前两个老头儿泡得开心了,正在搓身上的皴儿,一搓一股扭儿。不远处一个胖汉捂了块毛巾,正在疯狂搓洗没头发的脑袋,偶尔在水里搓搓毛巾,池子里就漾起一圈圈浑浊的涟漪……
谢茂脸色也青了。他来澡堂子是想吃吃衣飞石的胖豆腐,可不想吃别人身上的泥儿。
在汤池间门口站了十秒钟,二人深有默契,谢茂拉衣飞石的手,衣飞石拽谢茂的胳膊,一起转身快步离开。
容舜看了看时间,二人进去还不到十分钟,忍笑上前:“谢先生,石先生,我在杭市有个宅子,装修好了还没住过,屋外有个恒温泳池,要不今晚咱们去那儿下榻?我这就让人去收拾。”
按道理说,谢茂接受的是容锦轩的“聘用”,哪怕回了杭市,他下榻的地点也是容锦轩安排的酒店,轮不到容舜来献殷勤。
——肯不肯接受容舜所献的殷勤,取决于衣飞石是否愿意收容舜这个徒弟。
容舜面上很轻松恭敬,心中紧张极了。
“不着急。”谢茂拒绝了。
容舜心中极其失落,笑容依然恭敬克制,似乎只是随口提了一个小建议,被拒绝了也很寻常。
“我前两天请朱警官补办了身份证,明天应该就能拿到了。”谢茂拿出自己的老人机,看了看时间,晚上九点二十分,“先回酒店。”
容舜安排谢茂与衣飞石乘坐中巴车回了速9酒店,心中极其雀跃,找来张伟强宣布:“今天所有出勤人员多发三个月工资。”
张伟强被突如其来的奖金砸晕了头:“为什么?”
“高兴。”
※
次日,谢茂去派出所拜访,主要是为了衣飞石补办的身份证。
启平镇的派出所也没有受理异地补办身份证的资格,朱警官帮着开后门违规操作了一把,给衣飞石补了个居住证,送到县里公安局去,托关系两天就能拿出来。不巧出了王勇杀白豆蔻的案子,朱警官没空亲自去县里取,对方就答应快递送来。
“我给您查查单号,昨儿两点就到镇上了,上午七点半就派件……您再等等,邮政大概就是八点半的样子到咱们所里,眨眼就到。”小辅警说。
谢茂谢了一句,去找胡所长说话,衣飞石就在办公室里坐着,几个辅警都找他聊天。
他那天弹指神通开锁的功夫,把整个启平镇派出所的警察辅警都震惊了,尤其是最先认识他的小辅警,特别喜欢找他套近乎吹牛:“昨天顶呱呱厂里的大李总跳楼摔死了。老赵带人出警,我跟朱哥守着王勇的案子,招待市里刑警队来人,没去看。听说摔得那叫一个血肉模糊……”
昨天白豆蔻的怨魂去而复返,谢茂说她吞了白露,衣飞石就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白露必须替白豆蔻报了仇,才能离开这个她最初苏醒的地方。
白豆蔻一心一意守护着李吉,不许白露对李吉下手。李吉被白露弄死了……
衣飞石突然觉得不对!白豆蔻吞吃白灵,才能从癫狂重回纯净。如果白露杀了李吉,那她就不是白灵了,而是堕落的血灵。可见李吉不是白露所杀。——那是谁杀了李吉?
他立刻起身,出门吩咐容舜:“戒备。”
一辆装满了快递的面包车在派出所门口停下,守在门口的保镖们立刻警惕起来。
然而,这里是派出所,不是私人场合,他们没有权力检查快递员带进来的任何东西。
容舜手中有一个小型的防爆检查装置,很随意地扔给了一边的张伟强,就像好友间传递一盒烟——恰好掠过快递员手里拿着的那个小包裹。
张伟强接过检查器看了一眼,绿灯。他点点头,示意安全。
门外另外两个保镖已用同样漫不经心地方式,把装着百余件快递的面包车检查了一遍。
“车内安全。”外边的保镖通过耳麦汇报。
小辅警签收了邮件,拿出一张崭新的身份证,递给衣飞石:“喏!你写个签收单。”
衣飞石拿着那张小小的卡片,头像是前天在派出所采集的,一张胖脸带着些茫然,旁边写着他在这个世界的姓名,性别,民族,出生日期,住址。最下面的是,一串编号。
这就是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
石一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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