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外的谢茂也不理会他,任凭他在智慧海里扑腾,仿佛很放心他,知道他绝不会迷失其中。
经过了一整天的遨游,智慧海中的谢茂并未找到出墙的直接办法,但是,他渐渐地触摸到了自己所不知道的未来,或者说,属于他自己的过去。
他看见自己还是个刚入道的小修士,本事没多少,就敢路见不平、到处平事。
年轻莽撞的自己倒也不算蠢笨到家,有点小聪明,有点小本事,仗着会周旋,居然真的管好了不少闲事,救下了不少倒霉鬼。于是,行侠仗义这档子事,它是会上瘾的。
年轻的谢茂一边管闲事,一边练本事,有时候本事不够,管闲事惹来一堆祸事,不得已亡命江湖,血流满途,管闲事就成了年轻谢茂练本事的最大动力。
那时候的他雄心勃勃地想,迟早有一天,我要成为天底下最大的道理!
后来有一天,他受了伤,不得已撕下一片小衣,裹住伤口,一头栽进了时间罅隙……
谢茂意识到,小衣要出现了。
他一边兴奋地等着衣飞石苏醒,一边想要看看,衣飞石和那个自己究竟一起经历了什么。
他甚至可以随着谢茂与衣飞石的经历,看到君上成神封圣的经历,看到未来他所不知道、不了解的一切。那一片属于他的智慧海与圣人谢茂的智慧海连通,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他可以知道外边的谢茂所经历的一切!
换句话说,他也能知道外边的谢茂到底想干什么。
谢茂兴奋地看着自己栽倒在时空罅隙里,他可以慢慢地等,等智慧海里的谢茂养好伤,从时空罅隙里出来,发现已经生出灵智的小衣……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外边谢茂的声音。
那是一种让谢茂心如擂鼓的声音,捶得他心慌意乱的声音。
外边的谢茂对衣飞石说:“你过来。”
※
衣飞石很温顺地跪在谢茂的椅边,双眼低垂。
人质已经被唤至跟前,墙内的谢茂却始终不肯放弃在智慧海中咬紧的记忆,固执地不肯睁开眼。
谢茂轻轻将手指插入衣飞石的发间,抚摸他的脸颊与耳朵,轻声说:“你要吃些苦头。”他的口吻依然不带温情,又仿佛有些遗憾。
这句话让衣飞石一愣,他不明白这代表什么。
可是,谢茂说了这句话,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仿佛是在等他的回应。
衣飞石才后知后觉地哽了咽喉,低声道:“我……臣是……该吃些苦头。君上要如何处置,敬请责罚。”他对此没有太多经验,惟恐自己说得不对不够,又补充道,“或是君上告诉臣,臣……臣自己动手。臣是应该的,臣准备好了,臣罪该万死,怎么都是该受的……君上……”
“我现在要划开你一段皮肉,将一根骨头拆出来。”谢茂面前的衣飞石是他的人质,他真正威胁的对象是墙内咬着记忆不放的另一个自己。
衣飞石永远都想不到,他会从君上口中听见如此残忍的话。他更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君上会用如此酷戾的手段对付他。单单是这一句话,就足够让衣飞石痛得下地狱了。
他脸皮微微抽动,只停顿了不到半秒,温顺的应承已出口:“是。君上想要臣哪一根骨头?”
谢茂久久地看着他,低声道:“抽一根肋骨吧。”
衣飞石一声不吭,利落地脱去上衣,尽量吸气使自己藏在精悍皮肉下的肋骨显出轮廓。
谢茂不过多看了一眼,衣飞石便问他:“君上要亲自动手惩戒臣,还是让臣自己来?君上素来爱洁,不若臣自己动手,退得远些,以免鲜血污了君上手足……”
谢茂见他目光略微闪烁,知道他心中为何胆怯,故意逼问道:“你害怕我来动手么?”
“臣怕弄脏了君上的手。君上是担心臣伸手就将这根骨头抽出来了,吃的苦头不够多么?臣抽得慢一些,君上想要臣……多久,臣就多久。”衣飞石曾经以为,只要君上饶了自己一命,自己什么惩罚都能接受,什么都不害怕,可是,事到临头,他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当他明白谢茂要故意折磨他的时候,故意用非人的手段对付他的时候,他很害怕。
如果这种苦头非吃不可,他宁愿是自己来动手。他不想那双曾经教他御剑飞天,扶他轻上云端,温柔地爱抚过他,带给他安全和快乐的手,最终沾上他痛苦的鲜血。
谢茂冷酷地拒绝了。
他说:“我来动你这根骨头。”
衣飞石不着痕迹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轻喘两息,低声道:“是。请君上……责罚。”
谢茂用茶几上的水果刀切开了他肋下的皮肉,皮开肉裂,鲜血争先恐后的往下淌,衣飞石本以为会很疼,那种痛苦却意外地没有心中的煎熬激烈。
过了好一会儿,谢茂始终没有第二个动作,衣飞石才感觉到自己浑身大颗小颗的冷汗。
他低头看着自己裂开的肋下,问道:“君上割得太浅了,看不见臣的骨头。臣替君上找一找。”
那只自虐的手还没碰到伤处,就被谢茂铁钳般捏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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