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舍打扮得就像是一个翻译,安安静静地坐在太子身边。——国内是否需要翻译不重要,反正太子走哪儿都会带着阿舍,比第一秘书都亲近。
“小徐先生,目前我们都不确认谢茂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您现在和他见面不安全。”宿贞说。
“不需要居中安排。”太子倒不觉得谢茂很危险。目前的局势下,谢茂威胁他的安全有什么意义?何况谢茂也不是没有溜进中南府的能力,“问问他怎么说。我下午三点要回京市,时间不多。”
宿贞此时依然没意识到谢茂有多么危险,她认为凭衣飞石的实力,足以镇压住谢茂。
“如果您一定要见谢茂,让石一飞旁听。”宿贞说。
太子觉得她这要求很没道理,不过,谢茂和衣飞石关系好,感情好,相扶多年一起干事业,他和谢茂谈的事情也不是多见不得人,便点点头:“安排吧。”
宿贞出门找人,铠铠又蹿了出来。
“你闭嘴!”宿贞也不是多好的脾气,铠铠一句话就把徐以方重新逼疯了,她觉得铠铠纯粹是魔怔了,谢茂再疯狂,衣飞石难道拉不住吗?就眼睁睁地跟着谢茂一起闹!
“先生已经知道了,他吃过饭就来。”铠铠说。
这会儿的铠铠可不像从前那个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少年,一言一行都战战兢兢。
修士到了高级境界,预知来事并不费力。不管谢茂是主动想见太子,还是预料到太子会见他,安排铠铠来传话都不稀奇。让宿贞气得肝疼的是,你妈被你的反常逼得旧病复发,太子不计较你的无礼,愿意私下见你,你不赶紧过来,还要吃完饭再来?!
如今谢茂与宿贞双方在尊卑急缓之间有了不同的立场和认知,难免就会发生冲突。
在谢茂看来,他吃了饭,有空去见太子一面,已然是看在谢茂的布局上了。
这会儿衣飞石正小心翼翼地服侍谢茂吃饭。二十人的大圆桌,实际上使用的是分餐制,加上汤品甜点,总共九道菜。谢茂将席位撤去了十九个,他吃的菜色也不多,照旧是菜单上的九样。
服务员送来菜盘之后,衣飞石亲自更换餐碟、餐具,偶尔还要帮谢茂剔骨解肉。
他伤了左手的无名指,偶尔捧盏递碗时碰着,断开的指节微微颤动,额间有冷汗淌下。
谢茂面不改色地享受着他的服侍,还要点评一句:“养得挺娇气。”
衣飞石不敢说话。
※
墙内。
谢茂目睹了一切。
那感觉无比刺痛人心,为什么呢?因为,他真真切切地感觉到,那就是他。
没有遇见君上之前,衣飞石劝了他无数遍,告诉他,他就是君上,君上就是他,他坚决不肯相信。当他看见君上流云神光的身躯时,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从头至尾,只有一个谢茂。
他曾经去过衣飞石的心魔障中,他敢指着衣飞石的心魔谢茂说,那不是他。
但是,君上就是他。他无比清楚地明白这个事实。
他只是不明白,明明是一个人,为什么“我”会那么对小衣?你怎么敢?!怎么舍得?!
直到徐以方濒临崩溃时,外边的谢茂啪的一个响指。
谢茂瞬间就明白了。
没有人比谢茂更明白谢茂。
如果外边那个仅仅是想要惩戒衣飞石,他对付衣飞石就够了,为什么要故意折磨徐以方?
他要对付的人,根本就不是衣飞石,也不是徐以方。
而是我!
他想要折磨逼迫的对象,根本就不是小衣,是我!
墙外那个我,要对付墙内这个我!
……可是,为什么呢?
谢茂下意识地用右手捂住自己的左手,他的双手完好无恙,他却觉得有一根指头痛得钻心。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小衣?伤害我的徐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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