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二吸了下鼻子:“减什么刑,没有坦白从宽,说不定还要加刑呢,没有什么实话,杀人的就是我,致命伤才是决定性因素,再拖一个人没意义。”停顿了一阵,攻二又说:“我都扛了,起码在外面,有个人能照顾你。”
“我他妈不需要人照顾,你把那个畜生都解决了,我还需要什么照顾?我自己一个人活得比谁都好!”
“那就好。”攻二点点头,而后慢慢说,“其实你不该告诉我的,我以后在里面,不好过了。”
受就一直想着攻二说他会不好过,那是和攻二认识以来,他说的最有怨气的一句话,受知道,他以后在监狱里,每每想到自己顶错了罪,想到自己手染鲜血,想到自己和正常美好的生活失之交臂,不是一句“不好过”就能过去的。
要怎么赔他呢,赔什么都赔不起了。
姜拓和周寻在自由的星空下,却被这份罪责压得快要碎成粉末。
周寻站起身,冲着天空无望地狂吼,他害了人,然而他没有勇气去承认真相,虽然他有着无懈可击的借口,但他确确实实,没有真正的勇气。
姜拓仰躺在草地上,因为哭得太久,眼前晕眩,夜空像要把他吸走,抛到无着无落的宇宙中。
他像是知道周寻在想什么,给了他一句唯一的安慰,也是周寻未来人生中,每次陷入到往事的漩涡中,几乎溺毙时,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们仨,只是,都把勇敢用错地方了。”
第28章(完结章上)
他们在学校待了一夜,把所有地方都走了一遍,包括那间储物室,直到晨光熹微,鸟群离巢,在半空叽叽喳喳的,振翅飞翔,羽翼下乘着风,看上去很轻快。
他们又原路翻墙出学校,攻先跳出去的,回头等受,抬头却见受骑在围墙,抬着头看天边的鸟群,他这段时间消瘦很多,仰着的那截脖子很脆弱的样子。受叫了一声攻的名字,攻嗯了一声。
“你先走吧,我看着你走。”
攻喉咙都被堵住的感觉,站在原地没动,也不说话。
过了好久,受轻轻说:“我舍不得。”
舍不得在这所学校里度过的短暂安稳的时光,舍不得跟攻二一起听课的教室和放学回家的那条路,舍不得和攻在储物室那张沙发上相依而眠时做的梦,舍不得三个人的青春。
攻的抬头看着受,声音有些委屈:“我也舍不得。”顿了顿,“舍不得你。”
受低头看着他,有点可怜他,很忧伤的目光。
“我没跟你说过,我喜欢你。”攻的语气里有一丝祈求,那种没有更多目的的祈求,“我说晚了,但你要记得,我是真的喜欢你的,我也努力过,想跟你在一起。”
“我都知道。”
“你不要忘了我。”
受使劲点头:“我永远记得你,一辈子都不会忘。”
攻又半天不说话,也不看受了,低着头站了很久,受觉得他会永远这么站下去,再也不能往前一步,这样不行。
“你走吧,我在这看着你走,坐得高,看得远。”受劝他。
攻就抬脚走了,走得不快也不慢,是刻意的速度,他没说再见,是不想说,走出一截以后又后悔了,不说再见的话,是不是就真的再也见不着了?
但掉头回去说再见,就走不了了,但他必须走,必须退出。
受坐在墙上看攻的背影逐渐变小,突然慌了神,返身翻下墙,飞快跑进旁边的教学楼,用他这辈子最快的速度一口气跑到了顶楼,喘得肺疼,攻给他的那把天台钥匙和其他钥匙栓一起,一直随身带着,他跑到天台边缘,眯着眼睛看攻离开的那条路,他跑得太快了,头晕眼花,等了好久血流到脑袋上了,眼睛才看清,攻的身影只有一个小黑点,但他能认出来,他一直看,看了很久,直到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对着远处喊攻的名字,只敢喊一次。
攻按照原计划出国了,虽然晚了几天,但没有影响入学,走之前他不知道跟他父母说了什么,受后来见到了攻的父母,看上去很强势的一对夫妻,说会给攻二安排新的律师,他们说话冷冰冰的,好像有人拿枪顶着他们的头,逼他们这么做。但受不计较,一审结束还可以上诉,之前请的律师也确实一般,他不会放过任何能帮得上攻二的机会。
后来的律师确实厉害,整理的材料更硬,甚至把一些逻辑换了个角度说,就跟之前的事实完全相反了,口才也好,气势也足。攻的父母还花钱请了媒体,好长时间关于这案子的热度都没下去。
大半年以后,二审开庭,但让所有人,包括关注这案子的民众都很失望的是,二审维持了原判。
攻二说不再上诉了,他们闹不准是不是把这事搞大了反而影响不好,于是服从了判决。
攻的父母给了攻二一笔钱,数额不小,攻二说什么都不要,还发火。攻打电话给受,这是他们分别后第一次通话,攻说你替他收下,他有了案底,以后回归社会很难,你的状况也不好,再说我,我爸妈是觉得帮我给替罪的人花钱,这就是烙在我身上的耻辱,但是自尊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我们的自尊早就被生活踩烂了。
受接受了那笔钱,还把他爸的废品站转让了,赶上了好时机,那片地址有了新规划,他爸要是晚死一点,可能会被那笔钱乐疯。
受没别的技能,还是去做混混了,只是他有本钱,接触了一些层次高点的混混,做灰色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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