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辰拿出白纸铅笔,把洋楼附近的地形花了一张精巧俯视图——平日休假的时候无聊,付辰最大的爱好之一就是钻研地图。还在读书的时候,他的一个导师就告诉他,钻研地图,其实也是在研究一本很厚很丰富的书。
“你这图画得还真不错。”冷言冷语的林清泓很少夸人,“跟你哥哥学的?”
“这点本事,本事哪够在清泓哥哥面前显眼的?”付辰笑笑,又拿出一支红蓝铅来,“洋楼附近的街道我都看过了……四通八达,交通便利,一旦从这里溜出去,哪里都可以逃,有再多的人都白搭。而我们在明,日本人在暗,若人布置得多了,反而容易被觉察。”
林清泓点了点头,顺着他话继续往下说:“所以,也只有在洋楼附近下手了。”
“小鬼子多疑又惜命,不下重饵是不会送上门的。”付辰拧了拧眉头,“那日在中央饭店他们下手,不就是因为我落单了么?”
江景泽吓了一大跳:“哎!你这小子想干嘛?偷鸡不成蚀把米,日本鬼子捞人简单,他们把你弄走了,你哥哥找我俩要人怎么整?”
见他真是紧张了,付辰反而轻松一笑:“那就努把力,争取别让我被抓走呗!”
“太冒险了!”林清泓也不同意,“但凡敢来,不可能没人接应。”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付辰冷笑,“连番几招不给他们点厉害尝尝,欺我中华无人么?若还是兄弟,就听我的!”
林清泓和表弟一番交换眼光,摸出一把驳壳枪递上去:“千万小心。”
一番再次敲定计划,已到了午间。
蒋妈早就备好了丰盛的午餐,招呼他们下楼用餐。
付辰留林清泓一块吃,但他哪里放心晚上的计划?说是去军中再找几个好手过来帮忙,也就先行告辞了。
两人其实在黄埔附近的面馆已用了饭,这阵子盯着一桌子好菜也多少胃口。付辰叫蒋妈从酒窖里拿了瓶葡萄酒,喝完好好睡一下午,晚上好办事。
他俩才喝了半杯,顾宪成拄着单拐下了楼来,连连询问洛绾心去找韩先生可找到了。
付辰将事情如实说了,顾宪成千恩万谢着,差点热泪盈眶。
“先生不必客气,在家继续养着便是。”付辰又道,“韩先生那里倒暂时安全。”
顾宪成摇头叹息道:“黑子至今毫无下落,只怕已将我供了出去——继续留在这南京城,除了要连累付少爷,只怕还要连累同志们!昨个儿绾心过来,我已烦她帮忙定了北上的车票,回我河南老家躲一阵子吧!”
付辰一怔。
他本打算将顾宪成送去当铺那边,也算是送佛到西,可他万万没想到顾宪成竟是早有打算,竟订好了火车票回他老家去!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城里接二连三有人被抓,铁定是那黑子招了供,继续在呆下去,被抓是迟早的事。
“且在休养几日,妥了再走。”付辰却道,“不然长途跋涉,伤口再是裂开就不好了。”
顾宪成摇了摇头:“付少爷的救命之恩我都无以回报,哪敢再三叨扰?况且隔日之前便已有人上门寻我,若再待下去,只怕会让付少爷也引火上身啊!”
“屁,这厮要怕被连累,也就不救你们了。”江景泽嘿嘿一笑,“踏实住了,就再养上几日——嘿嘿,你若走了,绾心姑娘也不上门了,我这再想见她,还得去天香楼花钱呢!不是跟你装穷,我来考黄埔可是花了个精干……顾先生你就让我省两个冤枉钱吧!”
听到这话,付辰差点被嘴里一口酒呛了:哪能想到这浑人竟来了这么一番妙语连珠?当下也是再次劝他留下,顾宪成倒也没再推辞了。
一瓶葡萄酒下肚,微醺的两人别过顾宪成,各自回房休息。
连番的折腾,这副身子早就累坏了,没一会儿就呼呼打上鼾了。
醒来外面已黑了下来,付辰却觉得浑身越发酸痛,两个腿直转筋——显然是障碍跑拉伤了肌肉,这回闹起“后遗症”来了。这年代应该有红花油可以用,付辰就不打算从实验室拿东西了。
进浴室囫囵洗了洗脸,江景泽过来敲门了。
“看来你是睡好了……妈的哥哥我在滚了一下午愣没睡着!”江景泽靠在门上,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
拿着毛巾擦了擦脸付辰差点笑出来:“脚好点没?晚上可别拖后腿啊!”
“老弟,何必要自己犯险?让顺子穿上你衣服去蒙一下就是,你们两个身材接近……”江景泽见付辰从柜子里拿衣服要换,“喂,我说话你有没有听?”
“日本人没那么傻……而且如果我不小心被抓,他们会逼着我交出情报;但顺子要被抓,十有八九是被杀。”付辰把这身更轻便的衣服套到身上,“跟了我已经有些年头,我不能让他为了我个人的安全,就把他的性命置身险境。”
江景泽不认识似得看着他:这小子自打来了南京就彻底变了一个人。别说让个贴身小厮置身险境,被他亲手坑了的都不知有多少。
付辰转身出门,林清泓和几个帮手也都到了。
“刚才我派人四下转过了,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林清泓说着,“计划有可能会泡汤。”
“不,他们一定会来的。”再次确认鞋带已经系好,付辰笑了笑起身出门。
林清泓哪里放心?让两个手下保持距离跟着他。
沿着洋楼附近的柏油马路慢跑,付辰一面调整渐沉的呼吸,一面在小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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