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渠城内,随着危须、尉犁等地叛乱的平息,焉耆镇境内的五条商道又恢复了往常的通畅,而长夏将过,不少商队都是云集于城内,交易货物,补充牲口粮食,打算在秋天结束前赶到长安城去。
只领着牙兵们星夜从北道赶回焉耆镇城的沈光在官道上便见到了好几支骆驼驮马不下百匹的商队,他知道即将到来的秋季将是安西最美好的季节,同时也会有无数的强盗马贼涌入大漠。
“郎君,喝口水,咱们马上便能到镇城了。”
送上牛皮水囊,王神圆看着脸上肤色发赤的沈光,心中只盼着这位郎君接下来可莫要再任性地这般每日换马骑乘,顶着烈日骄阳赶路。
要是回到延城,都护发现郎君黑了,自己怕是要倒霉!
接过水囊,沈光仰脖就喝,他这趟走北道,不单单是为了赶时间,同时也是为了试试自己的极限,他不能让自己过得太舒适,否则日后上了战场他迟早会付出代价。
喝过水后,沈光看着满脸紧张的王神圆道,“咱们去前面的逆旅休息下,等日头过了再赶路。”
镇城在望,沈光也不差再赶那二三十里路,他只得王神圆在担心什么,谁让当初在延城的时候,高仙芝怕他出行时晒黑了,还非让这些牙兵们给他打伞。
“是,郎君。”
王神圆大喜过望,然后众人自是驱马向前,不多时便到了那处建在官道驿站旁的逆旅。
大唐的驿站可不是想住就住的,沈光手上没有驿牒,也没有银牌传符,哪怕安西这边驿站管理不如关内那般严苛,也不是他亮个身份就能进去休憩的。
“几位客人,里面请。”
方从马上下来,自有伙计上前迎奉,将马匹交给这处逆旅的店伙计看管,沈光他们自进了那客舍大堂。
大堂里人不多,就是七八个汉子分了三桌在吃酒,沈光他们进来时,这些人都是忍不住摸上了桌上腰间的刀剑。
实在是王神圆他们这些牙兵披甲挎刀的,瞧着便知道是安西军里的骁锐,难免让这些游侠之流心中惊疑。
所谓的游侠,并不是什么好词,几乎和无赖儿相等,从封常清那儿,沈光可是清楚大唐对户籍和人口流动管得很死,什么仗剑天涯几乎就是不存在的臆想,没有过所和保人,你哪都去不了。
也就是安西这里地域辽阔,人口稀少,安西大都护府能管着四镇那些大城已经是极限,才对辖区内那些游侠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管你是从关内逃出来的大盗也好,巨擘也罢,在安西这儿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得罪了安西军,便只有死路一条。
大堂里这三伙游侠,自然都不是什么好人,干的都是无本的营生,做贼心虚下见到全副武装的牙兵自然被吓得够呛。
“入你阿……”
牙兵们都是暴脾气,这些跑江湖的混混无赖,还敢当着他们的面摸刀,简直就是活腻歪了,有性急的张口就骂,只是刚开口,就被沈光阻止了。
哪怕没有多少江湖经验,可是和封常清厮混久了,沈光自然清楚这些人是做什么的,他不是爱管闲事的性子,边上开的那些逆旅虽不是什么黑店,可店家也多是有些门路和本事的。
这儿的伙计,莫看平时端盘子上酒上菜,可摸刀的时候,说不准这手也同样稳得很,一刀下去,干净利落。
“你再打三壶冰镇蒲桃酿,就当是某请这三桌的朋友尝尝滋味。”
见那伙计要退下,沈光说话间,指间伙计弹出枚萨珊金币,落在那伙计抄出的手中,他这句话虽不响亮,但也足以叫那三桌闷头吃东西的游侠儿听得清楚分明。
于是这三伙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着那位气度翩然的年轻郎君,大伙面面相觑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郎君大方,咱这就去打酒。”
伙计可不管那些游侠们怎么想,眼前这位郎君可是位豪客,出手全是金银币,可不像那些游侠儿,结账的时候还用突骑施人的铜钱。
三伙游侠,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其中一桌里年纪最长的游侠起身道,“多谢郎君赐酒,不知郎君高姓大名?”
“某叫沈光,回去后告诉你们首领,若是得空便去趟火烧城,某也想结交下这安西的绿林好汉。”
沈光说罢,便不再言语,只是让牙兵们倒酒,吃喝起来,那代表三伙人的年长游侠是个识趣的,也没有多问,自坐了下去,等那伙计给他们三桌都上了冰镇蒲桃酿后,方是迫不及待地品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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