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爹娘遇了南江的贼人。”
“跟我们走罢,再过些年,便去报仇。”
“就说这些罢,说多了亦无用……那群人,打头的便是你爹。”叶景川咬着叶鸯的耳朵尖儿,咬出一个牙印,“他以为小孩子好糊弄,压根懒得伪装,他手持剑,剑身上挂了块布,是我娘的衣料。”
本就没有什么反叛,没有什么暗中勾结,他与倪裳本就是青梅竹马的玩伴,而叶鸯生父,千真万确是他们二人的仇敌。
叶景川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关于倪裳:“她怕冤了好人,后来还去查过,你猜怎么着?——南国土生土长的人,生来受不住塞北严寒气候,根本不曾,也不可能往那里走。”
只有叶氏距塞北那座覆雪山峦较近。
后来叶景川带叶鸯回过他的家,沿着当年叶鸯生父行凶的道路。
“北叶覆灭与我们二人有关,这一点不假;金风玉露和佳期如梦的来历,你也说得不错;你父亲的用心,你更是猜得准确,但其余的,仍有疏忽之处。”
“烧光整个北叶,单单留下你,是我的授意,那仆从是我的人;可我没想到他竟找来无名山,给我送了份大礼。”
“别说了。”叶鸯忽道,“我听不懂。”
“懂不懂在你,说不说在我。”叶景川寻到他颈侧,发力狠咬,似要将他拆吃入腹,“我本没想……本没想留下你!”
原本没想留下他,却又改变主意。
叶鸯自己或许都不知道,从前一碗热粥,一声哥哥,一颗种子,一块圆润卵石,竟遭到叶景川这般惦记。
其父有罪,稚子何辜?
“你刚来无名山那时,我也恨你,后来却想通许多。你是个好孩子,如果再乖一些,不去窥探旁人想什么,不去窥探那些旧事,你我今日,仍是一对平凡师徒。”
“胡言乱语。”叶鸯茫然,但依旧习惯性地辩驳,“做甚么师徒?照你那般说法,你从未将我当作徒弟。想来是因为我从前待你好过,才会发生后面这许多,若是我没有……”
不知想到何事,眼眶一热,突然落下泪来,抬起手腕狠狠一咬,咬破皮肉,立刻见了血。
疼痛很真实。
非是噩梦,胜似噩梦。
它比噩梦更骇人。
“你是不是骗我?”叶鸯回头看地上那幅图,复又望向师父,急切追问,“北叶之事与你无关,与倪裳姐无关,我父亲没有做那种事,我遇见你也是意外;我这几日在你房中乱动,你生气了,所以骗我,是也不是?”
“不是。”叶景川答,“我骗过你许多,惟有今日,皆是实话。”
稍作停留,低声续道:“未想通之前,因你父亲而恨你,这是真的。后来想透了,爱你亦是真的。你曾问我何时心动,如今我想,应当告知你答案——从你首次开口唤我,我心便不静,你唤我多少次,我心动多少次,你是我命中贵人,亦是我今生劫数,情之一字,原与我无关,是你令我逃不脱。”
叶鸯唤他哥哥,他心动;唤他师父,他心动;唤他景川,他亦心动。
他的心是浅浅一碗水,经不起摇晃,经不起撩拨。
有些人啊,生来运气不佳,爱的同时,既要与仇怨争锋,又要同lún_lǐ纲常抗衡,双肩扛两座大山,心尖尖上放一个令他又爱又恨的人。
他们之间,远不似叶鸯所设想的那样简单。
若当真只是师徒,倒也罢了,可杀父之仇,向来不共戴天。
该如何自处?
人站在独木桥上,向左是丛生荆棘,向右是万丈深渊。
作者有话要说:太草了哈哈哈哈哈:d
(我抽我自己)
☆、第50章
叶鸯只顾沉睡,不曾做梦。
黑夜包裹住他,封闭他的五感,不肯让他清醒。
像是叶景川逃避现实那般,叶鸯选择了与之相同的方式。他伏在枕间昏睡了三、四日,直到第四日太阳落山,才悠悠醒转。他无知无觉,在床上躺了许久,这时一睁开眼,源源不断的声响如潮水般涌来。他动了动手指,五感归位,下一瞬,听到屋外传来倪裳的声音。
倪裳似是在与叶景川争吵。
他们吵得激烈,但那声音传到叶鸯耳朵里,一时难以辨别词句,不过是嘈嘈杂杂的一片,纷纷乱乱地响着,好不热闹。
叶鸯张了张口,想唤一声“倪裳姐”。突然,嗓子像是被人扼住,一丝呼唤也发不出。他沉默得太久,嗓音都生了锈,非得狠狠地咳上一咳,才能够恢复如初。抬起几近麻木的手臂,掀开床上挂着的纱帘,叶鸯勉力支撑自己坐起,低着头咳嗽两声,随后倚在床头,呆呆地望向前方,不知在思考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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