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不着家,在秦楼楚馆鬼混,挨打挨骂俱是他活该。叶鸯扫他一眼,猜出他在想何事,抬腿往他臀尖踢去,方璋一时不察,被掀翻在地,脑袋扎在草堆当中,活像只倒霉的山鸡。
叶鸯没想到自己竟能偷袭成功,愣了一下,很快笑得前仰后合,几乎断气。方璋从地上爬起,顾不得揪掉头上草梗,先勾住叶鸯脖子,将他往下一带,嘴里叽叽咕咕来回转着几句骂人话。他骂人无非那几句,叶鸯已习惯了,因而不生气,只闭口不言,闷头同他扭打起来。
打了会儿,记挂着师父,担心师父病得难过,挥挥手赶走方璋,拾起搁置在旁的锦盒,往叶景川那屋走去。方璋看看他,又看看他手中那只盒子,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锦盒是方鹭送来的,方璋只道它眼熟,却实在不记得它的来历。叶鸯背对着好友,悄悄将之开启一条小缝,瞟了一眼,不忍再看,合上盖子继续向前走,临到师父门前,突然感到不妥:让病人见了这等东西,应当不太好罢?
正迟疑间,屋内传来几下清脆撞击声,叶鸯疑心师父又摔坏了什么杯盏碗盘,忙推门进屋查看。目所能及之处,皆是瓷杯碎片,地上一片狼藉,而叶景川斜倚床头,好整以暇仿佛在静候他前来。叶鸯又气又好笑,认为他们一个两个的都是存心给别人找麻烦,藏好怨气放下锦盒,蹲在地上捡拾那些碎片,一面捡一面暗自心疼:照叶景川这摔法,无名山上现有的杯子完全不够他摔的,回头又要下山去买,得花许多银两。
师父他到底缺不缺钱?
“那盒子里是什么?”叶景川掀开被子,作势要下床打开那只锦盒。叶鸯倒抽一口凉气,生怕他打开盒子将里面血淋淋的东西暴露在外,慌忙搪塞道:“此物不要紧的,你且好好歇息,不必特意去看。”
“嗯?它吓到你了?”头顶被轻柔柔抚弄,叶鸯却遍体生寒,师父老早便知道里面装了何物,这是在故意逗他。他算是看出来了,叶景川满腹坏水,表面上看着白,切开俱是乌黑,他比方璋黑得还可怕,被他盯上的人,决计不会有好下场。
不敢说否,不敢答是,叶鸯略一偏头,从他手下逃开,想去看桌上放置的锦盒,打了个寒噤,又忍住了。叶景川看他怕那物,便说:“你若惧怕,就到外头候着,那东西是送来予我看的,待我看过了,再将它扔掉不迟。”
“无妨。”叶鸯捏了捏指间那片碎瓷,似是下定决心,仰头说道,“你不要下地,候我片刻,我先去给你拿只新杯子,这回莫再把它摔了。”
语罢,匆匆起身,落荒而逃一般出了门去,转眼间又回屋来,手里捧了只崭新崭新的瓷杯,怕碰坏了似的放到桌上,离那只锦盒百八十丈远。犹疑半晌,抱着锦盒走到床前,掀开盒盖,露出里面腥气扑鼻的东西,正是一颗人头。
那人是谁,叶鸯并不知晓,不过瞧叶景川的模样,大约认得出此人身份。方鹭受叶景川所托,帮他的忙,固然不会造假,但总要看到人头,才能确定目标身亡。叶鸯听说过他们不成文的规矩,只是从未亲眼见过,如今目睹方鹭送来一颗头颅,内心震动不小。想到这人或许是江礼的叔父或者伯父,更加觉得后背阵阵发冷,前些日子才与江礼通过书信,嘱咐他千万小心,但愿他的确听进了劝告,藏在家里不曾出门。
江礼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小鲤鱼得伤心难受,叶鸯非是关心江小公子,而是担忧师妹。
咔哒一声合上盖子,叶鸯变了脸色:“看好了没?你若看好了,我这就挖个坑将它埋起来,年节临近,在家中摆放此物,不嫌晦气!”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吗?要去快去,没送来的头颅还有好几个,假如耽搁了,又要多恶心数次。”叶景川摆摆手,赶他出屋,叶鸯撇嘴,抱着锦盒退出卧房,借着天光看盒上暗纹,不禁抱怨方师叔暴殄天物,居然拿这般漂亮东西来装死人头颅。
☆、第35章
此类漂亮东西,在方鹭家的库房里还堆积了许多,专门用来装死人头颅。诚如叶景川所言,后面几日,方鹭又从巫山寄来无数锦盒,每一只盒子叶鸯都打开看过,无一例外是人头,其中不乏熟识面孔,却是曾在江礼身边见到过的人。叶鸯暗暗吃惊,怀疑他们是否连普通随从都没放过,虽说这些人当年也参与了那些杀人放火的勾当,但并非主谋,不过是奉命行事,要将这群人一并铲除,似乎过于残忍。
这想法,自然是不能对叶景川说的,如若说出口,对方又要冷嘲热讽,讲他胆小懦弱,忘记杀父之仇。叶鸯跟霜打茄子似的,蹲在后山旁观方璋挖坑点火,方璋挖好一个又深又大的土坑,从锦盒里倒出一颗人头,手腕一抖,沾满血的头颅掉入坑底,仿佛一颗圆溜溜的球。
烈火燃起,焚烧所有血污,烧到最后,坑中只剩几片残损骨骼。方璋将它们拣出来,故意吓唬人一般往叶鸯身边抛去,叶鸯正出神,前方冷不丁飞来一物,不由大惊,往后躲闪,一屁股坐在草垛上,硬硬的草茬子戳得臀尖发痛,有如针扎。这大约就是所谓的一报还一报,前些时候他踢了方璋的屁股,今儿方璋就报复回来,风水轮流转,转到谁那儿谁就倒霉。
拾起散落在地的碎骨,毫无敬畏之心地将其当作飞镖,精准投掷向好友。一击不中,再发一击,方璋灵巧避开,调笑道:“怎么现在不怕了?莫非你就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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