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川那择徒标准,浑然不似要收徒弟,却很像挑选仆人。叶鸯想受苦受难的只自己一人就够了,别人家小孩儿年幼无知,千万不能到无名山上来撞入虎口。
“若她乖巧,我何必横加斥责?”叶景川奇道,“我平素骂你,俱是因为你不听话,莫非你认为我骂得没有道理?”
叶鸯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想反驳但又词穷,只好干瞪着眼看他,想听听他还能讲出些什么。叶景川乐见徒弟憋屈,放下笤帚便笑,笑过一阵子,颇为认真地说:“想要怎样的小师妹,尽管说与我听,我自去给你寻个乖巧听话的。待她上了山,平时还能陪你玩儿,也不至于太无聊。”
“我瞅着小鲤鱼就不错。你去同汪姨说,看她舍不舍得把闺女给你做徒弟。”叶鸯道,“我就要她做师妹,你找了别人来,我是不会认的。”
叶景川“嗯”了一声,转头朝山路上看去,叶鸯似有所觉,随着他目光一望,发现方才提及的女孩此刻拎着个篮子爬上了山,脸颊被日光晒得红扑扑。小鲤鱼擦了擦额角沁出的细汗,一双大眼眨啊眨,叶鸯瞧见她天真情态,心尖一软,刚要问她最近过得如何,耳畔却传来一声轻笑。
大事不妙。
汪姨没跟着小鲤鱼一道上山,叶鸯心里打了个突,随即听到叶景川笑嘻嘻问:“小鱼,想要个师父吗?”
“师父?”小鲤鱼提着竹篮跑过来,仰起脸看叶景川,期期艾艾道,“我什么都不会呀,拜了师父能做什么呢?”
“你拜我为师,什么也不必做,每日上山来陪你叶哥哥就好。你若想从我这儿学到些东西,练剑抑或习字皆可,全随你心意。”叶景川摸了摸小姑娘的头,笑得好似只奸诈老狐狸,叶鸯在旁边看着,下意识打个哆嗦。小鲤鱼拜叶景川为师,不晓得是福是祸,惟愿叶景川保留一点儿人性,对女孩子好些,休要像对待叶鸯那般随意敲打,不管敲打出好结果还是坏结果。
小鲤鱼心思单纯,哪想得到叶景川这无良东西是骗她上山来擦桌椅。眼看她正为多了个师父而雀跃,叶鸯大恸,几乎想不顾一切拆穿叶景川真面目,破坏他的阴谋。
“起来,起来。”叶景川挥动笤帚,一下下轻拍着叶鸯臀尖,有意无意说道,“你要师妹,我也给你找好了,你要喝水,我也给你倒好了,小少爷该动一动,去把屋里桌子椅子擦干净了罢?哎——养个徒弟懒如猪,还不能宰杀吃肉,亏哪!”
“我看你就是头猪。”叶鸯抓住他作怪的笤帚,从地上跳起来,拍拍屁股上沾到的灰,跑去屋里擦桌子,誓要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小鲤鱼那傻丫头看他进屋忙碌,便也跟进去随他一起打扫,叶鸯透过敞开的房门望向院中,但见叶景川面带微笑,大约是损完徒弟,心情大好。
愈发觉得此人深不可测,仿佛开了天眼似的,随时随地都可算计他;不光要把他推入陷阱,还要往陷阱上加个盖儿,让他爬都爬不出来。
小鲤鱼好久没见叶鸯,今儿可算是见着了,缠着他问东问西,非要听他讲故事。叶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妮子糊弄得消停,不经意间往外一瞟,发现叶景川不见了。
叶景川下了无名山,去往金风玉露。
倪裳房门紧闭,屋内无声无息,然有轻烟自门缝中逸出,代她向来客致意。叶景川屈指叩响木门,门板那边遥遥传来应声,耐心等候片刻,倪裳手持一把菜刀,开门迎他入内。
瞧见她手中那把凶器,叶景川不动声色地往旁错开:“好端端的,你拿把菜刀做什么?”
“我要切菜,不拿菜刀又拿什么?”倪裳莫名其妙,“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我看你是有愧于我,才怕我持刀对着你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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