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起来很严肃——一种十七岁少年难以见到的严肃,维克托看多了他怒气冲冲的脸,一时间有点适应不过来。
教练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了。他眉头微微蹙起,搂着学生的臂弯收紧将那颗脑袋拉近了自己,“他在说什么?”他哼哼道,“勇利,你有什么没告诉我的?”
“什么也没有。”勇利被他搂的呼吸困难,眼镜歪到了一边,他艰难的说道,手却依旧搂着维克托的腰,免得任性的教练从他腿上掉下去,“我什么事也没有。”同时,他很难令人察觉的朝尤里投去警告般的一瞥,这都被他的教练尽收眼底——这下维克托更加确定了,勇利一定有事没有告诉自己。
没有告诉自己,却被尤里不知怎么知晓了,这让维克托感到很……怎么说好呢?他有点烦躁,但更多的是泄气。“勇利,”他弓着腰凑近了勇利的耳朵,几乎要咬上了他的耳廓般轻声说:“你对我有秘密吗?我可是你教练啊……”
胜生勇利抖了一下,他至今也不能习惯维克托这种类似撒娇的威胁,他想要躲开,但又被维克托紧紧地搂住了。
“可我真的没什么。”他说,因为维克托在他耳边呼吸而脸红了,“我……”
“很显然,”尤里·普利赛提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响起了,他对两个成年人在他面前公然的卿卿我我的忍耐已经濒临了极限,“猪排饭现在正在执行新的饮食计划,那就是——不吃饭。这是你给他制定的还是怎么着,维克托教练?”
维克托低下头,看了一眼几乎没怎么动过的勇利的米饭,这一次他的眉头是真的渐渐蹙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他严肃的问道,“勇利?”排除了他依旧坐在对方大腿上,搂着对方的脖子,而勇利还辛苦的搂着他的腰的姿态以外,维克托尼基福罗夫已经完全进入教练的身份了。果然,见到他的神情勇利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肩膀。
“不知道你在说啥。”他嘟囔道,“我只是今天不太有胃口——早上吃多了。这很奇怪吗?”
尤里·普利赛提发出了一声本日最大的鼻响。
“鼻子不通气吗尤拉奇卡?”他的教练问道,眼睛却没有看向他,“去管格奥尔基要滴鼻通,他总有那东西。”
“你是说那种他每次哭过之后都要塞进鼻子里让自己看上去像个蠢货的次方的东西?”
“你居然知道次方,我要打电话给雅科夫告诉他你终于长大了。”维克托漫不经心的回答了一句,他的注意力此刻都在自己的怀里——到底谁在谁怀里?——的勇利身上。
“说话,勇利,”他说道,“解释给我听,如果这是什么新的自我折磨的训练方式的话我真会……”
“什么也没有。”勇利赶紧说,但他听起来也有点不耐烦了,“我真的没事,好吗?不明白你们怎么了,我在你们眼里就那么贪吃吗?”
尤里说“是”,维克托摇了摇头。勇利的目光在他们俩身上转了两转。
“别理他,”维克托说,撩开勇利的碎发,把自己的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上,勇利的体温比平常略高——这是另一个不对劲的信号,平时他的体温总是比维克托低一些的。“你怎么了吗?说实话。”
“我说的真的是实话。”勇利说,“你不信我干嘛要问我?”
他听起来比以往要焦躁,这是第三个信号,还有一些其他的什么,只有长期朝夕相处、有过肌肤之亲的人才能感觉到的微妙的东西,维克托越发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我只是有点担心。”他主动缓和了态度,他们经常莫名其妙的闹别扭又莫名其妙的和好,事后又觉得那纯粹就是浪费时间,维克托亲了亲勇利的鼻子。“别生气,好不好?再陪我吃点吧,你早上只喝了一杯牛奶。”
尤里·普利赛提的眉毛高高的扬了起来,刚才的几分钟里,他一直在手机上狂按着什么,像是在跟人传简讯,这时才终于抬起头来,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怒气更浓了。
“你干嘛呢?”他跳起来对勇利嚷嚷开了,“不吃饭还训练个屁,你干脆回家抱孩子得了!”
比较过分,尤其是考虑到勇利是无法生育的beta,但是听了这样的话,胜生勇利非但没生气,嘴角还翘了起来,就好像尤里不是个往他心口上插刀子的小混账,而是个可爱的小芭蕾舞娘一样。
“我好感动啊,尤里奥。”他用俄语说,“真的,吃点水果?”他把装着饭后甜点的碗朝未成年人推了推。
尤里·普利赛提气急败坏的看着他。
“你怎么不生气?”他就差跳脚了,“你木头人吗?”
“我是‘大人’。”勇利一本正经的说,“发育结束了的大人,等你发育期结束了就会知道了,对大人来说吃饭不是第一重要的事。”
他把头靠在维克托的胸口,无声的笑了,为了掩饰自己,他不得不把脸埋进维克托的胸口。维克托跟着他笑起来,摸着他后脑勺翘起的头发。尤里气得大骂了一声,抓起椅子上的衣服夺门而去,几秒后却又折了回来,将装着水果的塑料碗揣进了兜里。“去你们的吧!”他说了一句,这一次成功的一去不复返。
“诶——”维克托委屈的说,摇晃着勇利的上半身,“我还一口没吃呢……”
“这儿还有。”勇利回答道,从身旁的椅子上拎出了一个完好无损的纸袋,它因为一直被衣服妥善的盖着甚至还散发着热气,“还有你的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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