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洗漱完毕,朱由校就带着李定国和郝摇旗两人,走出了大农庄。
漫步来到山海关之前不远的一座小土包上面,朱由校抬眼向着山海关方向望去。
雄峻奇瑰无比的山海关,夜幕下,如同一只匍匐着的洪荒巨兽一般,屹立在崇山峻岭之间。
天下第一关,此时的山海关城头上,非常寂静,每隔不远有一盏灯笼。
负责值夜的将士们,从城内的城墙上,朝外看去,朝廷大军依旧正在绵绵不断的抵达,先头部队开始入住各个大农庄。
而山海关正门那里,将士们特别紧张,城头上的灯笼也悬挂得比较稠密。
关城之中,依旧是一片慌乱,就算是祖大寿和王之臣他们倾力安抚,甚至是派兵镇压,普通的士兵和底层军官,还有百姓们,大家依然是无所适从,心中慌乱不已。
这是要造反么?
大多数的官兵,见到山海关内外,这么声势浩大的紧张对峙局面,心中都是慌得一批。
说实话,普通的辽东官兵们,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去造反。
可是,如今的情况该怎么解释?
城外有多处火光,天空映成了一片紫红色,从远远的西方,那超级大官道所在之处,不时地传过来隆隆的车马声和脚步声,好像冬天的闷雷一样在天际绵绵滚动。
祖大寿骑着一匹高大的火红战马,心事重重的走在关城内的中心大街上,他的身后是祖家一门的大小军官以及千余名家丁随从。
大明帝国的家丁制度,由来已久。
因为各种原因,朝廷并不反对各个将领豢养家丁。
迄今,武将的家丁,往往是精锐部队的代名词。
他们吃得好、穿得好、粮饷足,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战斗力强,是各个武将的杀手锏。
更关键的是,他们和主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因此,家丁打起仗来,都是相当的卖命。
由于豢养家丁的费用很高,哪怕是总兵也养不起太多的家丁,所以不到战争最后关头,武将是不舍得使用家丁的。
但是,一旦将家丁投入使用,就意味着是决战时刻到来了。
无论是武将,还是家丁,都必定会拼死血战,豁出去。
万历年间,辽东总兵李成梁的八千家丁,就是典型的特例,在当时是真正的所向披靡。
此时天色已晚,夜幕深深。
关城内已经开始戒严,禁止宵行,大街上不时有兵马巡逻经过。
但祖大寿一行人,却不时听到,从大街两旁那深宅大院中传来丝丝靡靡之声,显然是那些居住在奢华大宅院里面的官绅富户,依然在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
那些离关城大街较近的府邸中,贵人们怕万一被大街上的民众和巡查兵丁听见,造成各种不好的影响。
他们吩咐歌舞佰酒时,不用锣鼓,甚至不用丝竹,只让美貌歌妓用紫檀或象牙拍板,轻轻地点着板眼,婉转低唱。
有时歌声细得像暖暖春风,缠缠绵绵、撩人心炫,似有似无,袅袅不断,在彩绘华美的屋顶大梁上盘旋,然后向黑漆漆的天空飞去。
祖大寿骑在马背上,脸色铁青,面无表情的想着事情,但在他后面的祖大乐、吴三桂等人却都是面露怒色。
祖大乐恼怒道:“这些混账,咱们在这边准备与朝廷大军拼死拼活,可这些人却依旧在这里花天酒地,难道真要等到关外的朝廷大军,攻入关城内他们才会清醒么?”
少年老成的吴三桂,眼冒寒芒的淡淡说道:“行了吧,他们才不担心呢!要是朝廷大军破关而入,他们只需表个忠心就行,还不是照样花天酒地过日子?”
“想得美!”
祖大乐撇了撇嘴,“据那些探子回报,如今的皇帝,和原来大不一样,偌大京城,都被他不管不顾的彻底清理了一遍!”
“如今的整个顺天府和永平府,前些日子,那些达官贵人和大小地主,大都被抄家,有点甚至被族灭!”
“朝廷大军要是破关,他们一样跑不掉!”
“住嘴!”祖大寿低声叱喝道:“这些话也是你们能乱说的吗?要是被旁人听到,告知那些大小世家,你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些和江南有着各种联系的富绅,不是我们能够惹得起的。”
祖大寿教育自家子弟,“我们祖家,虽然是辽西望族,也掌控了大部分辽东官兵,在哪些大世家眼中,不过是一个暴发户罢了。”
“哼!”祖大乐冷哼一声,又不敢反驳祖大寿,默然不语。
说话间众人已到了内城大门口,出了内城门口,大街两旁的乞丐流民徒然增多。
这些天越来越冷,雪花不时零零星星的飘落,又加上战乱,从辽西走廊各地,逃进山海关城的百姓有近十万人。
而关城内却没地方收容他们,很多人就只能睡在大小街道两旁的屋檐底下,由于害怕被冻死,人们挤做一堆又一堆。
他们在刺骨的寒风中颤抖着、呻吟着、抱怨着、叹息着……
女人们小声地呼唤着老天爷,哀哀哭泣,孩子们在母亲的怀抱里缩做一团,哭着在喊冷叫饿,一声声的稚嫩叫声,撕裂着父母那绝望的心。
当祖大寿一行走近时,他们就暂时忍耐着不敢吭声,免得被当做乱民赶回辽西走廊去,最大可能,会被这些凶悍的官兵,一刀砍死!
至于山海关以西,这些流民百姓倒是想去,然而这些辽东将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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