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边虽然中国话说得颠三倒四,郑依依母女却听得明白,陈天福当然也能听出大概。他看着这对母女对话的情形,马上听出端倪,忙打岔道:“田边先生,有空到紫衣巷找我喝茶啊。”
田边问陈天福道:“你住在紫衣巷也是?”
“当然,当然。”
郑依依又问田边:“那位先生现在怎么样了?”
田边做了一个切头的手势,说道:“敢胆袭击我,他已经死拉死拉的!你们也不要去住了,学堂也没了,房子都没了,现在已经被我们炸平了紫衣巷整个。”
郑依依一听这话,又想起昨日父母兄弟惨死,脑袋里一阵天旋地转,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趴在茶桌上。
林青荷两眼圆睁,立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直向田边扑去:“啊?你!”
陈天福一看这回坏了!田边再怎么是自己老同学,他现在是侵略者与占领者,惹怒了他连自己都没好果子吃,赶紧伸手拉住了她,说道:“坐好了!在大人面前太放肆了!”
这时,只听到“咔咔”几声枪膛上子弹的声响,从帐篷外立即冲进来了三名士兵,举枪对准了他们仨。
“冷静!冷静!”林青荷这才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就算没有这些士兵,自己也不是田边的对手。
田边却非常冷静地看着她,这个穿着一套乡下衣服、满脸憔悴的“村姑”,呡了一口茶,抬抬左手示意那三名士兵退下,慢条斯理地问陈天福道:“天福君,这二位是?”
陈天福暗中捏了一下林青荷的手,松开她的手后指指郑依依,示意她坐下别动,端起茶杯也呡了一口,指了指郑依依暧昧地说道:“一个外室,你懂得。家中母老虎太凶,不敢养在乡下,就在紫衣巷找了个房子养起来。”
田边面无表情地盯着陈天福的脸上好一阵,然后再看看林青荷,说道:“你的姑娘漂亮!她妈妈也漂亮!”
“哈哈,她妈妈要不漂亮,我也不会养起来啊!”
林青荷此时满腔怒火无处发作,虽然一直在忍着,还是忍不住地浑身发抖起来。
“天福君的女儿似乎有病?”
陈天福担心这郑依依的女儿又要发作,赶紧说道:“从小就有疯病。听说田边君把我们家的房子炸了,又要发作了。看来我得告辞了,不便叨扰了。”
田边却道:“你们不能走。”
“改天再来叨扰田边君。”
“她们怎么听说紫衣巷被炸,反应这么强烈?还问起先生的事?莫不是与那先生有甚亲戚?”
“不不不,那位先生在小女小时候教过她,所以就问起来了。”
“原来如此!现在田城只能进,不能出,不是田城人进去的,全都死拉死拉的。记得天福君说过,并不住在田城,而是住在刀风镇。紫衣巷的房子没了,今晚住哪?”
“我不是田城的,那只能回乡下住了。”陈天福早想溜了,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田边君有空到刀风镇找在下喝茶。”
田边朝趴在茶桌上的郑依依与林青荷又多看了两眼,说道:“既然天福君决意要走,我也还有要事要办,只好过些天到刀风镇找天福君喝茶了。”
陈天福一听田边放他走,赶紧拍拍林青荷肩膀,说道:“来帮忙扶起你妈,我们回刀风镇吧。”
林青荷被他一拍,又似如梦初醒一般,又浑身颤抖起来,站了起身又迈不开脚步。
“真没用!”陈天福嘀咕了一口,伸手就拉起郑依依,往自己背上一搭,又拉起林青荷的手,三步作两步地溜出帐篷。
林青荷被陈天福一拉终于清醒了,挣脱了他的手,帮忙把她妈妈扶着在后座位上放好,自己也跟着上了车,抱着她妈妈,满脸忧伤。
不想那田边也从帐篷里跟了出来,远远地喊道:“天福君,等等!”
“怎么啦?田边君。”
“明天我就到刀风镇拜访天福君,可以吗?”
“可以!随时欢迎!”
“さようなら(再见)!”
“さようなら(再见)!”
陈天福上了车,一踩油门飞一般地逃离了十里铺,直往刀风镇开去。
汽车一路顺着田江边飞快地奔驰着,回到刀风镇天色已日暮西山。
陈天福忽然想道:“我逃啥呢?那田边是我真的同学,我又不是军人,也不是官府要员,到底怕啥呢?”
他回头看了一眼靠在林青荷身上的郑依依,心里又想道:“原来我都是为了这个女人啊!”
“你妈妈醒来了吗?”
“谢谢您!”经过汽车的颠簸,郑依依早已醒了。
她坐直了身体,张手抱着林青荷哭了起来,哽咽道:“你爹没了,房子也没了,我俩现在咋办?”
林青荷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杀了那个日本人!”
她现在一点都不觉得该哭,心中只有恨。
郑依依此时六神无主:“我俩咋办?我俩现在咋办?”
陈天福回头看她一眼,柔声说道:“别担心,还有我。”
“谢谢您,刚才应当也是您救了我女儿吧。”
知女莫若母,她清楚自己女儿脾气:虽然林青荷现在很弱小,但听到亲爹的噩耗,若不是有人拉住她,林青荷肯定会冲上去与田边拼命的。
“您就别客气了。不过,明天田边要来看我们,我看今晚得先给您二位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而且刚才我都跟田边说了,您是我外室,我们现在是鸡蛋,别被他看出来状况才行。”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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