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雷声响起来了!
天色变得极其昏暗,南方山海,那可怕的天气再一次呈现出独属于它的威严。
遥远的,那座红土垒砌般,高如天岳的,岭南入口的巨大山脉已经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厚重的云层与雾气,天开始降低,巍峨的压迫感,正在侵蚀这片世间的每一寸尘埃。
“天气下降,山川出云。”
蘖芽氏巫师百里茆眺望远方,?芦氏的战士们已经捆绑好了芦苇杆与葫芦,他们变得全副武装起来,而那即将混沌沉降的暴雨,就是即将驱使他们进行冲锋的号角。
几条水脉的水位每一天都在上涨,并且上涨幅度越来越大,五浪水已经漫过了地势低洼的地方,而尾水则已经与沙溪交汇,至于这里的边水,几条支流也已经开始互相交换水源。
造里之野,在大雨未曾降临之前,已经开始有些向泽国蔓延的趋势了。
“造里之野,?芦氏居之,侍匏瓤之神,此神人身亦人面,操芦瓤而舞之,此地西临蒙山,东临界山,其中多水脉,尾水,边水,五浪水出焉,逢雨没地,使百里尽为汪洋.....”
妘载观察水脉的涨幅程度,同时在一块木牍上拿刀刻着一些文字。
“巫,您在刻什么?”
妘荼有些好奇,他看着那些文字,那并不是用巫文所刻的,而是正常的,仓颉造出的寻常文字。
文字由来已久,最早的文字其实不是来自于仓颉,而是伏羲氏所做,但伏羲只写了几十个文字,那就是先天八卦,亦是连山易所要用到的字符,其实严格来说,这些东西,还没有“文字”的概念,伏羲只是把这些东西,当做符号来用。
后面,仓颉依照这几十个文字,不断扩展,终于造出了大片大片可以用来完整交流与书写的文字。
仓颉作书,天雨粟,鬼夜哭;伯益作井,而龙登玄云,神栖昆仑。
意思是仓颉造出文字,天上开始下起粟雨,鬼神都哭泣起来,而伯益凿井水,使得群龙无法在山川中栖息,只能去往天上。
“我在进行记录与观察。”
妘载道:“有些事情不仅仅是巫要明白,部族中的普通战士更要明白,这样能规避很多本可以预见的危险,而记录与观察,就像是?芦氏的老前辈所说的那样,是顺天而行的事情。”
“记录来自于观察,观察来自于对于规律最直观的注视,所得到的结果,是‘有效’和‘真实’,掌握这两个法宝,部族就能生活的更好。”
妘载道:“古时候传承,都是存在于巫的记忆中,部族内的老战士,传承给新战士的知识较为有限,如果一代人中断,那么很可能后面的人就会丢失很多传承,所以简牍,便是记录这些东西的重要手段。”
说罢,扬起手中的简牍,在妘荼面前晃了晃。
“我刻的不是一些文字,而是一整个传承,甚至在某些部族灭亡之后,这些简牍依旧能存在,而传承到其他部族的手中,甚至能够了解这些消亡部族的生活方式。”
妘荼的目光顿时亮了起来:“这也能记录先祖!这就是石画!”
妘载道:“石画...说的不错,但是简牍比起沉重难以运送的石头,显然更加轻于携带。”
“我总不能抱着个大石头在这里写写画画。”
妘荼轻笑了一声,而这时候,边上传来了很高亢的呼喊声!
“大雨要来了!”
话音刚落,滂沱的天雨,就如同水幕一般倾泄下来!
哗啦!
整个天地瞬间晦暗且沉重,嘈杂且有规律的雨水撞击在茂密的树叶上,轰打在老木所筑的渔屋顶,芦苇层被洗刷干净,没有风,滴落的白露坠入水脉与泥泞,天地间飞鸟禁绝,万虫蛰伏,只有参天的木林还在与这昏暗的天地抗争。
树枝开始剧烈摇晃,折断,跌落。
水脉开始上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并且越来越湍急!
大雨之中,暗沉沉不可清见的恍惚人间,水波涌动,泥尘被踩踏,隆隆的声音辗转移动,?芦氏的战士们弓着身子开始行动!
“惊蛰,大雨滂沱,人世慌张。”
妘载的口中,用平静的,记录般不含有个人主观色彩的语气,说出了让妘荼浑身如过电般的震撼之话。
慌张,正是如此,万物都在惊慌失措。
第一道惊雷震动之后,大雨随之而来,那么...这就是巫所说的“惊蛰”吗?
妘载背对着妘荼,记录下?芦氏战士们的行为与举动:“仲春之月,卦在震,万物生发,?芦人以叉,矛,负巨葫,游于诸水,以擒群鱼.....”
妘载高高扬起下巴,他的头随之偏移,战士们前去的方位,正是架好了渔梁的位置。
七天的时间,所有战士们通宵达旦,把那原始的渔梁架好,并且一丝不苟的加固完善,这是为了防止鱼群洄游时,所携带的暖水流,会把渔梁给冲散。
如果有更好的木工师,其实可以建筑更高级与更坚固的渔梁,但是很可惜,就如同妘载曾经对老族长,对妘梁他们所说的一样,有些时候,缺少材料是一个方面,二来,缺少那种厉害的木工师,更是一个方面。
尧舜的时代,确实是有一位木工大师,但是这个人.....自己基本上不可能遇到他。
那个人,名为“帝丹朱”!
“他们向渔梁的方向去了,百里茆,黄堪山也过去了,我们也走。”
妘载两人在大雨中悍然穿行,踏尽水气与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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