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办。”裴真意笑了,伸出右手来,在空中轻轻描了几条线“你若是当真那样想看,你穿上,我将你画出来便可。”
“我的画技,你自然信得过罢”
裴真意朝她笑,一时双眼下浅淡的一对泪痣仿佛在光下闪了闪。
秋日白昼,一切都沾了些凉意,但唯独眼前裴真意这个笑,入了沉蔻的眼却让她觉得天地融融。
曾经有多么期待裴真意能够常这样笑一笑,如今当真见到时,便会有多么愉悦。
心神微恍指尖,沉蔻一时便并不在意裴真意究竟说了什么。她只觉得此刻的裴真意神情当真可爱,便不由神思游离间,下意识发出几声应答。
于是到了临行前取衣那一日,裴真意理所当然地将那薄纱里衣放入了沉蔻行囊中。
当下沉蔻也并未发觉,只是仍旧在同廊外江心亭低声说着话,两人就在房外窗边,隔了扇雕花镂空的窗扇。而她透过窗格向外看去,眼前便自成一画。
云堂素来静极,江心亭同沉蔻又向来声音极轻,于是裴真意静下来去听时,便只觉得沉蔻那清浅的声音竟比远处轻撞而响的檐铃声还要飘摇轻盈,淙淙温软,胜过春日溪水光波。
裴真意静静地看了她片刻,直到收拾完全部行李后再度朝外看去,便见到江心亭正笑得眉眼弯弯,将自己怀中一枚玉解下来递到了沉蔻手里。
“这样怎么好呢分明我方来时便收过耳珰了。”沉蔻不好意思,仍旧是伸着手维持着接来的姿态,并未立刻纳入怀中,而是复又问道“这既然是令堂所遗,我又怎么好意思收下”
“我同你投缘,你又是栩儿所中意之人。”江心亭闻言却只是抿唇而笑,将沉蔻的手握合了向前推去,道“栩儿没有家人,最为亲密的除却你便只有我同她二师姐。不送你些物件,我自己也过不去意。”
“况且母亲遗给我的物件还有许多,这不过是其中我较为喜欢的一件而已。你便收下,当做是我对你的想念,绝没有什么合不合适一说,分明是再好不过的。”
江心亭说话声音虽轻柔温软,语气之中却总是带着股笃定与不容置疑。沉蔻登时便被唬住了几分。
直到而后她翕了翕唇方准备开口,却还未来得及多说,便见到江心亭又将她手心里的玉径直取了出来。
江心亭拂开沉蔻肩头细软的发梢,亲手将玉佩在了她颈间,替她扣着系带。
“况你不是戴着漪儿送的镯子么为何轮到我,所赠耳珰也不戴,眼下连块小玉也不肯收”江心亭温声说着,语调里带着几分嗔怪“你只管收着便是。”
沉蔻这才任她系上了系扣,连连道谢。
裴真意在一旁看着,渐渐感觉出了那么几分微妙。
此刻场景,究竟是该吃她师姐的味,还是该吃沉蔻的味
临到九月十六两人离山时,落云山中的一切皆同往常那两个月并无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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