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断续飘着的雨到夜间就转大一些,哗啦哗啦地下,一阵风过来一片冷雨浇透,初五醒了醒神,想想仲崇堂又大睡三天,还得再喂他点吃食,别饿坏了。低头进船舱,初六扑出来张手抱到他腰上,一边闷声叫道:“猪锅锅!”
一条胳膊尽力向后伸直,指给他看。
初五一怔抬头,却见仲崇堂坐直身仰头看着他,眨了眨眼,清楚明白地喊道:“初五。”
初五纵身扑过去紧紧抱住,初六也凑上来一起抱住,两个都呜哩哇啦地乱喊,仲崇堂一时听得乱七八糟,只是一手抬起不住地拍拍他们。初五许久才平复下来,匆匆跟他说了这几日的事,急着问道:“崇堂先生!你好了吗?”
仲崇堂并不答他,只是叫初五对面坐正,自己一手揽着初六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初五有些疑惑,问道:“崇堂先生?”
“哦,”仲崇堂从初六脑袋上抬起头,微微一笑,道:“初五,到该走的时候了。”
初五急着要问话,仲崇堂经年没用的一只瘫手竟而抬起来,示意他噤声。另一手仍是落在初六脑袋上,轻轻滑落,搭在他脖颈后头。
“这孩子身世不同一般,我把他带出殷鉴山庄的时候就打定了主意,要是将来他惹出什么事情,都是我的罪责,我一定亲手除了他。他这几年没过什么好时光,却也都是捡来的时光。我再也看不住他了,得全数交给你了。你肯定是要带着他走的,可是,初五,你能不能也担起他一生罪责?要是你不能,我现在就杀了他,免得你将来为难。”仲崇堂道。
“崇堂先生!”初五一惊叫道。
初六半懂不懂地听着,只看初五神情紧张,抬头想挣开仲崇堂去找初五。仲崇堂手下加力,紧紧攥住他后颈,初六疼得连声叫起来。
“我死之后,你们度日必定更加艰难,留在定波湖不是长久之计,恪靖侯不用再拿我威胁仲家,也未必再容三尸门后人。离开定波湖更是处处凶险,你要是护不住初六,一道死了是你心甘情愿。可是他要是被三尸门人抓回去,将来做出什么行差踏错伤人害命的事情,你能不能亲手杀他?”仲崇堂声色更厉,不依不饶地追问。
“崇堂先生……”初五哭得脸都扭着却没掉泪,强忍下来,到这一刻不容他再示弱,一定得答。初六还在仲崇堂手底下扭着,硬生生吓哭了,来回看着他们两个。
“初五,你答应吗?”仲崇堂又问了一句。
“我答应你!要是初六将来有什么行差踏错,我亲手杀他!”初五高声喊道。
“好,那我就放心了。”仲崇堂朝他招了招手,初五挪到跟前,一手抱住初六一手紧紧揽住仲崇堂。初六呜呜地哭了好一阵,窝在他们怀里静下来。仲崇堂抬手拍着他两个,手势越来越轻缓,终于没有。
从三年前上了这艘小船,飘摇至今,最后仍是三人依偎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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