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守安看着她那一副“我贼乖贼安分贼懂礼数”的样儿,就特别想笑,但作为人师的本分让他冷静了下来,开始讲顾云轻的于兵道上的缺处。
“你这几着不应该用‘飞’【注】。”薛守安指着棋盘上的黑子道,“你这个时候用‘飞’,我便极其容易断你退路。就如战场上,你作为主帅,若是只重进攻,而放弃防守以及与阵地的联系,战败只是时间问题,明白吗?”
“师父,若我坚守阵地,四境皆为敌,最终也只是被你围剿的命,而我主动出击,再不济也能吞你几块地方,不至于输的那么难看。”
薛守安反问道:“吞了之后呢?”
顾云轻笑道:“所以我这不就投子认输了嘛!”
薛守安叹了口气:“若是个个棋子都是条条人命,若你的黑子都是你麾下的兵,你还会这么选吗?”
顾云轻沉默了一会儿,回道:“不知道,棋局终非战场,我也没有真正带过兵,纸上谈兵虚妄的很。”她顿了顿,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但我知道,若我真为主帅,凡有一线生机,我都不会放弃,绝不可能如此轻率就投子认输。”
薛守安似是被这句话触动了一下,想起一些陈年往事,曾几何时,他也是如此,只是繁华多磨英雄骨,当年的初心不知如今还剩几分,晃荡在看似依旧风华正茂的壳子里。
他笑着摸了摸顾云轻的头,没有说话,就如当年他的师父一样。
少年时怀有雄心壮志,即使稍有些自不量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一辈子很少再会有如此纯真热血的时候了。
顾云轻被他摸得一头雾水。她师父这个反应是什么意还是觉得我不切实际?
只是当她决定向她师父寻求答案时,她师父已经被她哥拉走了。
大人们都走了,她斜倚在湖边的假山青石上,看着对头书房里认真练字的顾谨之,把脚边的石子一粒一粒踢到湖里,有的还在湖面上飘了几下才落下。
无所事事的情绪围绕着她。
这时候,她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邵姐姐给她的调香台,那是药谷研究出来的新玩意,当时在邵姐姐那儿不敢使劲倒腾,如今到了自个儿手里还没玩过,正好打发时光。
可一个人玩终究缺点什么,顾云轻打算拉上她的书呆子弟弟顾谨之,让他也放松放松,每天从早到晚四书五经史谈策论的,不给人学傻了。
顾云轻在玩上属于那种想到就去做、行动力极强的人士,这个主意刚一过脑,她就风风火火地闯进顾谨之的书房。
顾谨之本在练字,同时心里在思忖昨日夫子所说的注解,一个红影忽的闯入他的视线中,吓了他一跳。当他这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云轻连笔带人给拉了出门,一路被扯着小跑到了花园的小亭子里。顾云轻把顾谨之按在石凳子上,转身去她闺房里拿来了那个传说中的调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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