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江的老婆这时也站到旁边插话道:“你女朋友真的好讨人喜欢的。我女儿那时还在上小学,天天放学都到店里来做作业,你女朋友每次碰到了都会教她呢。你记得吧?”
“记得记得。”林秀山点点头。
“我女儿好喜欢她的,哦哟,后来还问了我好几次,那位漂亮姐姐来了没有。你们后来搬走了吗”
“我们没结婚,分手了。”林秀山苦笑着说。
“分了”老板娘惋惜地说。
“嗯,不好说,特别的原因。”林秀山心里一阵绞痛,不想接她的话往下说。
“你去忙你的吧,我们男人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你就不要插嘴了。”老江看出林秀山的为难,赶紧把老婆打发走,老板娘有点不情愿地但也乖乖地走开了。
“呵呵,嫂子蛮听你话的呀。”林秀山揶揄道。
“那是,不听话我揍她。女人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老江笑着亮亮拳头,然后端起酒杯,转而又说,“开玩笑呢,哪敢打她哟?人前给面子,背地里哄着。来来来,干一杯。”
林秀山和老江闲扯一会儿,把酒喝完后回到宾馆的客房。他想趁着酒精的作用好好地睡上一觉,但刚要入眠的时候脑子里一个激灵便清醒了。他总是失眠,这毛病已经折磨了他很多年了。大多数时,他依靠大量的酒精来帮助入睡,但偶尔也会不起作用。因为他的酒量比较大,所以有时候在达不到大醉的程度时,酒精反而让他的脑细胞更加活跃、更加兴奋。他自己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心里充满了忧虑和恐惧。他才四十多岁,刚刚步入人生的秋天,然而在他人生的盛夏季节,本该绽放出绚烂的花朵,却让他亲手给毁灭了。他毁灭了自己,也误伤了他人。一个女人正值花季的年龄被实实在在地伤害了,另一个女人则被单纯蒙住了双眼,遭到了背叛却浑然不知。他很佩服他的有些朋友,每天花天酒地,身边女友不断更换,正所谓“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状态下,却能做到心安理得。但他做不到,就这一次的经历,让他的良心痛了十多年。吴丽很了解他,曾经开玩笑地和他说,你这人不能有外遇这种事,因为你的心太过柔软,又有点道德洁癖,一旦沾上,两边你都割舍不下,最后伤的还是你自己。他十分赞同她的话,但那时的他已经无法回头了。
对于赵明所说的小菲与他失联一事,他是半信半疑的。他其实一直都记着小菲当初的手机号码,还把它作为邮箱的密码。但他从来都没有尝试拨打过,他没有勇气,同时也确信她早就更换了号码。
夜很深了,林秀山推开窗户伸出头去,仰望天空。一弯惨白的月牙儿缓缓地游走在几片浮云里,发出冰冷的光。几颗孤寂的星星,一闪一闪地在点缀在无边无际的夜空中,微弱的光芒像一只只疲倦的眼睛,昏昏欲睡。对面的长青公寓小区早已沉睡了,黑黢黢的,在昏黄的路灯和微弱的月光映射下,矗立着几十个巨大的轮廓。他叹息了一声,索性不睡了,点燃一支烟,呆呆地望着远方出神。良久,他拿出一个小记事本,写下一段文字:
钱塘遗梦竟十年,绿杨堤,自流连。忍看飞云,一抹渐行远。纵使多情终不悔,泪空流,也无言。/伤怀总在夜无眠,小窗前,望天边。冷月孤星,相对也无缘。世事难遂千百愿,镜花缘,古难全!
这个记事本已经跟随他十多年了,都快写满了,从来没记过与工作有关的东西,却总是不离左右。他写完了,又看了看,想了想,然后又狠狠地打了几个叉。合上前又习惯性快速翻阅了一下,里面都是一些简短的文字和诗词,还有一些对号和叉叉。在空白处,歪歪斜斜地布满了只有他自己能认得的字,各种龙飞凤舞、扭曲变形的字体,其实只有三个字:叶小菲。他随手翻到一页,是他在去年的秋天写下的:
清风难解恨,秋雨更添愁。把酒凭阑意,悲歌水自流。阶前空垂泪,点点到白头。一觉南柯梦,相思风满楼!
他轻声地一遍又一遍地吟诵着,两滴泪珠落在洁白的纸张上,洇开了。他拿起笔又在后面写上两句话:素笺难消旧时迹,如今又添新泪痕。合上记事本,他陷入久久的沉思之中,今晚注定又是一个难熬的不眠之夜。
第11章
十一
那一年,杭州的夏天出奇的热。每年历时一个月之久的梅雨季节,在这一年里来得特别迟,去得也特别早,大约只在浙江大地逗留了一个星期便匆匆北上了。短暂的梅雨过后,便是真正进入了炎热干旱的夏季。人们刚从疫情的恐慌中定下神来,又不得不接受这极端的高温酷暑的考验。街上稀稀拉拉的几个行人低着头眯着眼懒洋洋地走着,步子都不敢迈大。汽车飞驰而过卷起的热浪和临街商铺的空调外机送出的热风,更是让人窒息。知了声嘶力竭地呐喊着,撕扯着你的每一根神经,让你从开始的烦燥不安直到麻木。除了迫不得已的需要,人们都不敢轻易地从空调房间里走出来。生活用电和生产用电在这个季节里都达到了峰值,有限的电力供给终于支撑不下去了。于是,有关部门为了尽量满足生产用电的需求,开始有计划地对居民和商用供电进行调剂,分区域轮流断电。断电最多大概也就半天时间,都是在白天,一般情况下忍忍就过去了。老人和小孩这时候基本都会从家里逃出来,躲到附近的银行大厅里避暑,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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