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听错了吧,你在替那些与你不相干的人求情?”殷雨啸觉得既惊奇又好笑:“江庭赭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麽?什麽时候也变成……会管别人死活的人了?”
“也许真的……人都是会变的,我现在知晓了,每个人活著都很不容易,我不应该去草菅人命,从来都不应该。”
殷雨啸仰天一阵大笑:“是吗,你也变了?总算能够知晓那些被你伤害过的人的痛了,是因为你自己也痛过了?”
看到江庭赭低垂著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悔意,殷雨啸愣了愣,继而暴怒:“江庭赭,你还是什麽都不知道的。你这一生根本不是十恶不赦,而是万恶不赦,而每一个曾经为苍寒堡做过一点点事情的人都该知道,他们为虎作伥的後果是如何丧尽天良。只杀你一人,你以为你一死了之,就能偿得了被你害得家破人亡的万千百姓?不,该一死了之为那些罪孽陪葬的,是你那些‘无辜’的教众,而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而是要在这世间受尽折磨,为你的行为赎罪。”
江庭赭的眼中闪过一抹绝望,他的背开始佝偻,身子微微发抖。唐黎心中冷笑,他还当真了?在这世上谁是善谁是恶,恐怕连上天也不能决断,就算有决断,他殷雨啸一样是满手鲜血,根本轮不到他去制裁别人,这只是斗争,只是成王败寇,江庭赭枉自高高在上那麽多年,终究还是没看清。
“何况,你知道吗,”他笑著凑近江庭赭:“已经迟了,你向北望,是不是天际一片暗红?那是火,正在焚烧你的宫殿亭台,你的千秋大梦。江庭赭,苍寒堡已经不在了,明晨第一缕阳光升起之时,那便将是一片废墟,而你……最多也只是一只孤魂野鬼而已。”
江庭赭目瞪口呆地看著漆黑天际下的隐隐火光,从愕然,到惊恐,再到一片死寂的绝望。自幼以来生存意义,那生活了三十年的地方,当一切都失去全然没有了意义的时候,起码还有那一处海边的堡垒,是他能够坚守的唯一。
如今,一切都……
不!如果没有了那个,他的存在究竟还剩下什麽呢?家人、朋友、爱人,自幼就是遥远而飘渺的词语,如果没有苍寒堡,没有人会知道他,没有人会记得他,在轰然倒塌的废墟之上,他确实如同殷雨啸所说,是鬼,在这个世上,没有一点依托。
他跪了下来,双手抱著自己的肩膀。荒唐,多麽荒唐,一切的一切,包括身边之人,他从来没有触手可及过!好痛,心口好痛,那里有东西在噬咬著心房,他没有多想,只是要把那让他疼痛的东西剥出来掐死,手中刚好还攥著匕首,就一刀戳进去。
匕首没入了半截,冰冷的痛让他无法再用力,殷雨啸站在他身边看著,露出一抹轻蔑:“再用力几分啊,再戳入半寸,怎样,不敢了?”
江庭赭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麽,血已经染了满襟,他抱著头,嘶声呜咽,血水和泪水混在面庞上。疯了,已经疯了,他忽然抬起头,在一片黑红中直视眼前的人,他不是唐黎,他不是他不是──
他嘶吼著扑上去,血水染在那人清秀白皙的脸上,他揪著他的领子,将他压倒在岩壁上。很久以前那少年温和的笑意与现在这人深不见底的眼眸重合一起又飞快分离,他完全乱了,只是一遍又一遍问他:“你为什麽要逼我,你究竟是谁,把我的唐黎还给我──!”
殷雨啸伸出手,拔去了他胸前c-h-a著的利剑,登时鲜血狂涌。江庭赭失了力气,缓缓跪下,一缕殷红顺著唇角流下,殷雨啸本来也没想过要做什麽好,那一缕鲜豔在夜色里灼了眼,他便捏著江庭赭的下巴,深深的吻住。
不明白身体里蠢蠢欲动的渴求是什麽,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殷雨啸浑身躁动,他需要看到他更痛苦,不够,还远远不够……
撕裂了他染血的衣服,在江庭赭绝望的眼神中他欺身上前,很美,那流著血的样子很美,那脸上的泪水很美,殷雨啸低下头,亲吻那消瘦的胸膛,一路向下。江庭赭昂著头,喉结一抽一抽,像是濒临死亡的动物,血水顺著唇角往下淌,睁得大大的眼眶里,却再也无法涌上s-hi润。
这已经不是能用痛来形容的,简直是身心俱焚,在这诡异而惨烈的x_i,ng爱中被肢解成碎块。在中途,他终於崩溃,开始求饶,开始疯狂尖叫,然而殷雨啸毫不在意,甚至用手撕裂他心口的伤,那一刻江庭赭才知道,原来活著就已经是地狱。
犹记当年,雨中那一吻的一点点甜,不料回首,那已经是今生的全部。
“求你,求求你……杀了我……”
y-in暗的丹药房里,没有日夜晨昏,江庭赭被冰玄铁锁在墙壁上,已然不知晓度过了多少日子,他成了殷雨啸的禁脔,丝毫没有自由,任他予取予於。
胸前的伤口已经愈合,留下了蜈蚣一般丑陋的疤痕,然而里面的蛊虫日益凶恶,常疼得他撞墙欲死。他的口中被放了东西,令他无法咬舌,武功也被殷雨啸废去,无法自断心脉,他只能这麽活著,比死还不如地活著。
走到今天这一步,要说不恨殷雨啸,他已然不能了。没有人知道他在这儿,没有人会来救他,没有人会管他的死活,在漫长的孤寂漫长的痛苦中,已然心如死灰,也许这就是他应得的报应,可是为什麽……他起码没有曾经存心想要害唐黎生不如死啊,从来没有!而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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