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轮圆胳膊甩开景怡,更大声地痛斥胜利:“我中午怎么跟你说的?让你警告宋引弟,叫她别打歪主意,你也跟我保证说一定摆平这件事。我还想你会使什么招,搞了半天是拿着你姐夫的家当去填宋引弟的狮子口,还好意思请他看在爸爸份上,当爸爸是东郭先生,当他是傻逼蠢蛋基本的对错都搞不清,鲜鱼烂虾一锅煮,好坏不分!”
“姐姐……”
“别叫我姐姐!我没你这样吃里扒外的弟弟!真是瞎了眼,还让你姐夫给你零花钱,结果到头来都进了宋引弟腰包。你!马上把那些钱吐出来,一分都不许少,我宁愿拿去打水漂,也不能让姓宋的贼婆娘占半点便宜!”
景怡习惯忍受千金疯吼,可这次着实太过分,胜利是小辈,纵有错处也该耐心讲道理,跟未成年的弟弟放刁撒泼,不止贻笑大方,简直狂悖无道了。
他握住她乱扭的肩膀急切劝说:“你别激动,先听我们解释,胜利没做对不起家里人的事,你冤枉好人了。”
千金扭头骂丈夫:“谁是好人?我看你也是睁眼打呼噜,昏了头!那贼婆娘教唆胜利来要钱,你不教训反而支持,觉得我们家钱太多,随便扔是吧?那好,我明天就去银行取几亿现金,放把火点燃了,我们开个篝火晚会玩儿!”
单纯的女人不在乎利益受损,却不允许感情受骗,一直疼爱有加的弟弟阵前倒戈,和对头合起伙来欺诈自家人,她若不爆发就不是赛千金。
胜利了解姐姐的脾气,她当惯“乱世佳人”,性情像六月的天气,阵风阵雨,来去迅猛,最好的对策是咬紧牙根,等她放完大招,耗尽能量。
灿灿见母亲狂骂小舅舅,嘴脸凶恶,好似毒魔狠怪,喷出的话刀刀割肉。而小舅舅低头垂肩,只字全无,如同旧社会的受压迫阶级,委屈得不行,此情此景引人义愤。小孩看不过去,下楼禀报大舅夫妇,牵着佳音的围裙说:“大舅妈,妈妈不知为了什么事拼命骂小舅,你们快去看看吧。”
秀明佳音忙跑上楼,珍珠也跟了去,路过二楼不忘叫上二嫂,这下三楼立时热闹起来。
景怡眼瞅大批人涌入,脑门灼痛不已,狠狠瞪一眼躲在人墙后的儿子,怪他通风报信。在国人的众多陋习中,他最鄙视打堆围观这条,那是火灾时的狂风,暴雨中的冰雹,多少祸事因之而起。比方说眼下,千金的舌头已明显疲软,顶多再过两三分钟就会熄火,秀明他们这会儿上来,等于给闹剧增加看客,那收视率一上去,演员能不卖力表演?
不出所料,千金在受到大哥责备后火力升级,指着胜利泼喊:“他跑到我们家帮宋引弟要钱,张口就是几十万,这还不该骂?”
景怡忙替胜利澄清:“哪有几十万,他只问我借十万,我都还没来得及给他。”
千金转向他扫射:“什么叫来不及!”
佳音为她前面那句话惊诧,顾不上掩护姑爷,上前诘问胜利:“胜利,你真替你妈妈要钱了?”
她制止力再好,离专业演员也差一截,失望感像浮在水面的油珠,叫人一目了然。胜利被大嫂的眼神刺痛,又羞又愧,又怕又急,微微背过身,无颜面对。
秀明见他好似踩到老鼠夹的小耗子,惊恐不已,心下甚为不忍,大声喝令千金:“你别嚷了,想把楼震塌吗?”
他不出声还好,一出声相当于观众喊“安可”,将演出推向新高潮。
只见千金挽起袖口,双手插在腰间,运气后发动声波功,霎时间千万胡蜂同时振翅,心脏脆弱的人根本承受不起。
“大哥,朝廷出了反贼,你姑息纵容是想当亡国之君吗?这个家可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也有份,你不管事,姑奶奶就替你垂帘听政,势必把这些个奸党连根拔除!”
佳音拉住丈夫,一面劝说千金:“千金,都是自家人,说话还是温和点儿好。胜利再不对也是你亲弟弟,稍微骂两句消消气就算了,有话我们回头再商量。”
千金这次连大嫂的面子也不给,一味恼怒詈恨:“大嫂,你别怪我不懂事,我赛千金但凡是个肚量小的也不会允许宋引弟进我们家的门。实在是这婆娘太贪心,偷抢打人,得寸进尺,这要是在外面碰上,我非抽了她的歪筋,纯粹是看在胜利份上才一忍再忍。谁想到这小子这么不争气,才几天功夫就和宋引弟结成同盟,协助她算计来我们。喂,赛胜利,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难道我们大家十七年的养育之情还比不上宋引弟几句挑拨?我看你的脑子不是短路,已经完全烧坏了!”
佳音听着,像骂自己儿子一般难受,皱眉苦脸说:“他年纪小,难免犯糊涂,你比他大那么多,应该多体谅他,自古姐弟间的感情最深厚,你骂他难道自己不心疼?”
她不知道白羊座有两大特性,一是冲动,二是鲁莽,情商向来在人群中垫底,一激动大脑就和嘴巴脱节,自我刷负是分分钟的事。
千金呵呵冷笑:“我没干过缺德事,怎么会摊上这种忘恩负义的弟弟,大嫂,你问问大哥,我们四兄妹谁像他这么蠢?把那脑袋按到猪身上,猪都会得智障。我现在真有点怀疑他是不是我们家的孩子,模样不像不说,脾气也两样,搞不好是宋引弟跟外面男人搅出来的野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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