仝式承给我的头一印象相当不错,三十出头的年纪,中等身材,略显富态,浓眉凤眼,颌下无须,看似迷离的醉眼,透着一丝深沉的睿智之光,一张光滑的脸流露着淡淡的笑意,悠然而淡泊。
那梅艳娘一点也没有风尘女子的俗气,倒有股淡雅的风姿,柳眉凤目,皮肤白嫩,二十五六的样子,丰腴性感,落落大方。
刘璟这名门之后较之罗成毫不逊色,俊朗英挺,玉面上流露出荣辱不惊的大家气度,比之罗成更多了份成熟。他的相好巧儿确不愧名花之称,二十二三的样子,绝对一个惹火的娇娃,艳装大胆,眉目含情。
而我给他们的印象,令他们心中都不由大震。
来这秦淮河畔的大都是年青之俊彦,可这多年来,他们尚是首次见到拥有我这种风度气势的年青人。试问鹰缘曾见何时逛过妓院?
只是我穿着他这件衣服来到这种地方,他老人家若知晓的话会是一种什么的表情呢?倒也不难想象,以他老人家的胸襟见识又岂会计较这种小事呢。
从四人诧异的目光中,我就知道他们对我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而且罗成一天和他们泡在一起,他的朋友他们岂有不识之理。
仝式承招呼我坐下之后,吩咐他老婆重新摆酒之后,让她和巧儿退了出去。
看来他猜到了些什么。
“:朱兄能来这种地方,仝某幸甚。”
我微微一笑道“:仝先生客气了,听闻仲坤有师,在下怎能不来礼拜呢,而仲璟兄又是刘相之后,如此人物,朱某早想结识了。”
刘璟亦是聪明人,仝式承看出了端睨,他亦瞧出了问题。
“:朱兄过奖了,在下及不上家父万一,愧对祖宗啊。”刘璟的眼中掠过一丝深痛。
“:自古道虎父无犬子,仲璟又何必妄自菲薄呢,此一时彼一时,在未来的数十年中,你又怎知没有出人投地的机会呢?”
刘璟为之苦笑,“:如朱兄所说,确是此一时彼一时啊,人是会变的,想当年太祖争战天下时是何等的豪气,再看看此时的畏首畏尾,实不能同日而语,上位者的猜忌之心是永远不会改变的,摄政之人谁又能跳的出这个泥潭呢。”
历经华夏五千文明的我自然不会这么看。
我从容一笑,道“:时间会改一切的,文明只会向前发展,而不是倒退,想改变延续了千年的帝制谈何容易,权力的高度集中,人不变都不行,换了你那个位子上,你比他更不堪。”
刘璟似是不服的道“:在下却不这么认为,以太祖之大才,他能不知奸相胡惟庸之害?而大将军蓝玉的骄狂不驯和野心勃勃他能视而无睹?”
“:他比你更清楚这一切,在下想问仲璟一个问题。”
那边的罗成却的紧张的手心冒了汗。
“:朱兄不用客气。”刘璟淡然答道。
“:就目下的情况,若换了仲璟的话,你又会怎么做呢?”
“:这,,其实也不难,,但却要下大决心,消蓝玉之兵权,分化胡惟庸手中的权力,继而收集奸相这些年的罪证,到时可将其一举除掉,永绝后患。”
我哈哈大笑,望了眼皱眉的仝式承,“:仝先生,不若由你来教教你这弟子,若是由在下来说,他也未必服气。”我看的出来,刘璟也是心高气傲之辈,而我还没他年龄大,更以惹其肝火,另外亦可听听这位仝式承的见解。
仝式承也不客气,点了点头道“:仲璟,在这方面的认识上,你仍是逊了仲坤一筹,行军打仗你绝对是不二之选,但谈到政治,你却算刚刚入门,消蓝玉之兵权?谈何容易,他凭什么封爵授公?这个大将军你以为是靠银子买来的吗?这些年他平边扫寇,立下赫赫战功,想不封他都不行,文武百官都看着呢,他一没欺君犯上,二没贪脏枉法,三没杀人放火,凭什么消他的权?若凭白消他兵权,能不叫那些忠贞之士心寒吗?以后谁还会去忠心为国。再说胡惟庸,他权倾朝野,奸党无数,势力盘根错节,无孔不入,太祖早就想动他了,可是有心无力,这种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处理的好,大明亦是元气大伤,处理的不好就是藩镇割据的大乱之局呀,你敢保证蓝玉不会趁这个机会造反?各王尤其拥兵自重,各占一边,燕王棣更是做梦都希望这一天的到来呢,太祖一生戎马,权谋之术天下无出其右者,朝中微妙之平衡局势莫不是一手营造出来的,谁人不知他之厉害,强如朱棣蓝玉亦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席话,实是叫我大开了一回眼界,仝式承这个人才确也厉害,目光如炬,似是亲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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