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冒着光。
也不知道是汗,还是泪。
刚刚喝下去的酒,全都化作万般豪气。
他用袖子胡乱地呼拉了一把油乎乎的脸,大声道:“我不甘心看着我最尊敬和崇拜的仇大哥就这样被人玩弄于股掌,所以,我要救他,我要让他恢复自由,重新做回那个豪气干云的仇大哥。”
闻停远叹了口气,道:“你……有心了。”
梧桐道:“有人说,他被剑三十击败后一蹶不振,可我知道事实其实不是这样的。如果不是某些人为了权势和地位,在比武之前就在他的饮食里动了手脚,他又怎会败得如此惨然壮烈。可是,仇大哥明明已经看出了那些酒水里有问题,可是,他依然义无反顾地喝了下去,因为那是他最好的兄弟最信任的朋友亲手端给他的。他不想伤了兄弟的心,不想怀疑自己的兄弟。他甚至在事后面对我们的指责的时候,还在为自己的好兄弟开脱,认为他之所以这样做,一定有他逼不得已的苦衷。”
闻停远道:“没看出……仇万千倒是这样一条刚烈的汉子。”
——他实在没有想到,在他与仇万千的那一战中,还包含着如此多的内幕。
梧桐道:“所以,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闻停远突然有些失落。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凭本事击败了仇万千,可事实却不是这样。
他怅然若失地……喝酒。
可是,酒筒已经空了。
只有不停地摸脖子里的那道疤痕。
梧桐道:“可是,他最好的兄弟却不愿意看着他恢复自由,所以,他才派人劫了这一船用以换回仇大哥自由之身的赎金。”
他越说越激动。
说着说着,突然苦笑了一下,看着闻停远道:“你很奇怪是不是?”
闻停远道:“什么?”
梧桐道:“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是不是?我甚至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哈,我就是想让天下人都知道,某些人不可告人的用心。”
闻停远拍了拍他的肩膀,慨然道:“岂有你的此理,什么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梧桐道:“救命之恩,定当厚报。”
闻停远笑道:“岂有你的此理,别光说说,得弄点儿实际的,比如请我吃饭请我喝酒给我个几万块钱花花。”
梧桐道:“那我就送你五十万枚金铢的财富如何?”
闻停远道:“真是岂有你的此理,越来越离谱儿了。”
梧桐道:“我没有说谎,我说的本就是实话,因为我知道,慕如净叶将刚刚劫来的那一船价值五十万个金铢的赎金,藏在了哪里?”
闻停远见他不像是在说谎,道:“哪里?”
梧桐道:“月夜林。”
闻停远看了看不远处那片黑乎乎据说经常闹鬼的森林,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道:“我胆子小,别吓我。”
梧桐道:“是不是吓你等会儿就知道了。因为他们因为我死了,将我丢进了南水里。我就将计就计潜在水里,偷偷地跟踪着他们,然后发现他们将那艘船上所有装赎金的箱子搬进了这月夜林里。只要你帮我,那些赎金我就分你一成。”
闻停远笑道:“一成也有五万枚金铢,这趟生意能干,可就是怕有命干没命花,就凭我们两个人,估计有点儿悬。弄不好偷不回来这五十万枚金铢的赎金,还会被他们抓住卖进焚香听雨楼里当大茶壶。”
梧桐道:“我已经联络了山庄里那些仍然效忠仇大哥的兄弟。他们发誓,要用血和剑为仇大哥讨回这笔血债。”
闻停远不禁叹了口气。
他抬头看天。
天上没有有星无月。
远处的夜幕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仓鼠在榆树根下打洞。
野鸭群抱着刚下的蛋入眠。
十字坡上刘老实的十字老店在煮汤面。
梧桐约来帮忙的兄弟,正踩着秋虫的啁啾短鸣急急赶来……
梧桐的心很复杂,也很乱。
仇大哥,你再稍等一会儿,兄弟们来了,我们马上就能替你洗清罪名了。
你待兄弟们豪气干云,所以兄弟们绝对不能让你窝窝囊囊地死。
中州人算什么,南越蛮人算什么。
在我们心里,你永远是我们最好的大哥。
你用温暖,温暖了我们的冰冷。
你用豪气,热血了我们的平庸。
我梧桐书读的不多,但我知道你轰轰烈烈的寂寞。
被囚禁的这段日子,你很寂寞吧。
请相信,我们弟兄都在,看我们用热血热闹你的寂寞。
被劫走的五十万金铢的希望,就隐藏在那浓密的月夜林深处。
我们不仅要用它换回你的自由,更要用它揭破你的“好兄弟”慕如净叶那最下流最无耻的勾当。
我们来了。
我们要继续在枪与花山庄的园里喝酒、打牌、畅意欢歌……
好啦,兄弟们都来了。
我们要出发了……
江丰醒来的时候,发现躺在破庙里。
——他们栖身的破庙。
宁守信、明辉、孟浪围在他的身边。
看他醒来,宁守信长长地舒了口气,将绷带系好,打了个死结,关心地道:“江丰,你终于醒了。”
江丰看了看他,挣扎着想站起来。
可是,身上却有着撕裂般的疼痛。
——是刀伤和火伤。
孟浪用一块看不清什么颜色的破布垫着,端下坐在简易炉子上的砂罐,将里面黑呼呼的墨汁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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