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才这才明白,连忙说:“谢谢连长!”高城丢下一句“谢什么谢?孬兵!”就大步走了,成才感激地目送着高城的背影。
采访、拍照、上报纸,说不兴奋是假的,成才按捺着心跳,对自己说:“平常心,平常心……”
说到“平常心”,成才就不由得想起了吴哲。看着夕阳,成才情不自禁地想起平时这时候自己总是在和吴哲一起照顾着吴家妻妾。吴哲喜欢一边照料他的花草一边和成才聊天开玩笑,成才也喜欢看到花丛中吴哲的笑脸,那是两人一天中最轻松最愉快的时刻。
夕阳比刚才坠低了一点,堪堪压在地平线上,西天扫上了一抹胭脂红,几颗星星已经在天幕上亮了起来。这个黄昏正和成才第一次读到吴哲来信时的那个黄昏一样,苍茫暮色中余晖暖暖。
那时成才刚回五班没几天,给养车照例是中午到的,带来了给养、前几天的报纸和一封信。李东好奇地研究了一下落款:“xxxxx部队……班长,这是哪个部队?是不是你去过的那个老a?”
成才压根儿没想到那封信是给自己的,他当时正忙着签收给养,听到那个番号心里一跳,才一把抢过信看了看。信封上清隽有力的字迹是他在老a时看熟了的——吴哲。
不理会李东他们好奇的追问,成才把信揣进口袋然后继续收拾那批给养,低头时眼角正好瞥见薛林在他背后对李东他们小声地说着什么。成才知道薛林是怕其他人的追问刺到自己痛处,心里便不禁对薛林多了分感激,却对吴哲的信多了分别扭。
在当时的成才想来,他与吴哲,水是水,油是油,吴哲那封信不过是一个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安慰而已。所以成才没有马上看信,而是照常训练、值勤,直捱到吃过晚饭,才走到草原上,独自在夕阳下拆开了那封信。
出乎成才意料的是,吴哲并没有说什么鼓励的话,只说自己在队里种了花,还拜托成才采一点草原上的花种给他。
看到这里,成才不禁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草原。塞上秋早,秋风已经吹黄了草叶,视野里没有活物,耳边只有风的声音。夕阳沉沉地坠在地平线上,收敛了白天的炽烈,五班那几间房子拖着长长的影子在一轮浑圆的落日下站着,有点破旧,但安详。厨房那边还有淡淡的炊烟升起,竟在草原无边的荒凉里点染出一丝温馨。日暮凉风初起,暮色渐渐从地平线那头漫过来。天苍苍野茫茫,可是那样苍茫的暮色里,最后一抹余晖暖暖地照过来。
成才在黄昏安静的风声里反复读着吴哲那封信,吴哲好像随着那封信回到了成才面前,用那些平静的文字对成才说:“我在这里。”——就像评估前的那个夜晚一样。
那次毒气考核后一回到基地,成才就不顾部队里不能锁门的规定,把自己反锁在宿舍里,羞耻、后悔、恐惧……铺天盖地地向他扑过来。他听到许三多在门外喊着他的名字,最后竟在声音里带出了哭腔,他想过去开门,想叫许三多别喊了让自己静一静,可是他瞪着那扇门,全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一样动弹不得。然后他听到吴哲的声音,吴哲平静地说:“成才,我们给你带了饭,你想吃就出来,我们在这里。”
之后门外就安静下来。那个晚上,成才陷在自己的一天一地里,始终没有开门,他是后来才知道:
吴哲和许三多一直在他门口等到深夜;
老a们都默许了吴哲和许三多熄灯后不按时回宿舍的违纪,与成才同寝的那名老a去和齐桓挤着睡了一夜;
薛刚、连虎、黄自强和佟立国也分别去了另两个没有通过考核的南瓜那里,可是始终没有开门的只有成才一个。
第二天直到老a们都去训练了,其他南瓜也都去会议室等待评估了,成才才打开门走出来,他第一眼就看到门口放着一份早餐。
后来,又一次收到吴哲的来信后,成才终于提笔回信,答应春天时替吴哲采集花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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