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华亭社区b幢1112室的门开了。男主人歪歪扭扭地推门进来,却一下跌在地上。
易飞索靠墙席地而坐,一个掼劲,无辜的门“砰”地关上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老剧本里苦情的遗妇,守身如玉五年,一朝相认,却发现自己爱人身旁早已有了另一个身影。
总是温暖笑着看他的江南,遗弃了他。
“dyiu……”他的手机铃音还保留着他出国前,江南红着眼睛给他设置的歌。他听了六年,熟悉到骨子里。现在听来,除了讽刺还是讽刺。
“喂?”
“怎么才接电话?”电话那头的人显然神抖擞。
“大小姐,麻烦你看下现在几点,我这里是半夜。”易飞扶墙站起,开灯,脱鞋,走向厨房。
“别凶我嘛,人家是想你了呀!”那边的女声低了两度。
“明天不就回来了么?”易飞从冰箱里拿出瓶水,拧开盖子。酒后的他总是口渴。
“那你记得来接我啊!”
易飞摇摇头笑了,想起那头岳元看不见他的样子,又说:“放心吧,绝对让你有衣锦还乡的错觉。”
岳元还是不依不饶:“可是我还是不想挂电话……”
“那就继续为中美两国的通讯事业做贡献呗。”易飞猛喝了口水。清冽的水划过喉头,汩汩地稀释了血。
“易飞,”对方欲言又止。
“嗯?”
“你,想不想我?”
他就这样被呛住了,咳嗽了整夜。夜半时候,脑海里晃的都是江南坐在那里,自顾自地喝水,喝了那么多。
易飞小时在美国长大。
小小的他,黑黑的眼,最喜欢在花园里偎在爷爷的藤椅旁,看着拿着闪光的剪刀修整园林,不时的推下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
他七岁的时候,爷爷心脏衰竭而病逝。卧病多年的爷爷的离世,并未给家庭带来多久的悲痛。反而是一向体健的,在爷爷去世一个月后盍然而逝,使得大家深切感受到了失去亲人的悲恸。
易飞永生也难忘葬礼时候,那些迎着阳光绽放的白玫瑰。纯净无瑕,镀了圈金边,不璀璨,却耀眼。
祖父母的相继辞世,让易飞实际上“失祜”。他的父亲易渡江,并不同他很亲近,他看向他的眼神中,总有莫名的责备,让易飞觉得自己是个做错事的孩子。而关于母亲,易飞是在课本上学到的这个名词。易渡江告诉易飞,他的母亲是一只风筝,被自己不小心扯断了线,飞上了天。
七岁之后,易渡江将易飞送回了国,交由世交岳广夫妇抚养教育,他则一身轻巧地上路,去圆梦——环球旅行。
一句话就呛了易飞一夜的女孩,就是岳广家的独生女:岳元。
那时年少,你爱谈天我爱笑,梦里花落知多少。
聪慧漂亮的岳元心里,从小就种下了什么样的种子,易飞不是不懂。只是,他同岳元就如左手牵右手,总归是缺了些情绪的。
也就是在送走赴美求学的岳元那年,江南出现在易飞的生命中,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满满的占据了他的心灵。
岳元的回国“仪式”,果真如易飞许诺的那样,额,华丽丽。
现在抱着一大捧玫瑰,坐在易飞的奥迪a6里,岳元开始仔细打量这座城市。她是南方人,她的家乡是中国东部的一颗夺目明珠,当仁不让的经济中心。而b市,干燥、风沙、古城、保守,是岳元见到它之前的所有印象。
“易飞,你要请我吃什么?我都饿得前贴后背了,你也知道,飞机餐那么难吃……”她很没形象的揉着肚子向易飞哭饿。
“西餐怎么样?”易飞从后视镜里看岳元,她比上次见时更风韵了些,“我新发现了一家做的很好的。”
岳元怒:“什么!我好不容易回家了,你还要我吃那些不熟的牛?!”
易飞哂笑,一个右转,车驶入了一条巷子。“看来真把我们元元饿到了。到了,下车。”
岳元将信将疑地推门下车,一看路边的店铺名就乐了。素净的黑底白字:“本邦”。
“我记得今天的请柬上标的是黑领带,不是黑眼圈啊。”江聿森边开车门,边打趣江南。
她恶狠狠地瞪过去,“没睡好。”昨天在温室时水喝得太多,晚上来回起夜,可是折腾得够呛。
“为什么?”江聿森搭手帮江南系好安全带,问。
“你以后不要带我来这种吃不饱人的婚宴了,”江南拢拢及肩的长发,“咱再去吃点什么吧?”
江聿森心里也知道了八九分原因,她不愿提也就罢了。
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家巷里小店门庭若市,本就不宽敞的门口,七七八八地停地都是名车。
江南崇拜地看了眼江聿森,“可以,可以,还是您懂得生活的乐趣。小的以后就跟您混了。”江聿森又是蹙眉又是叹气摇头的,领着口水直流的她进了饭店。
如果可以时光倒回的话,江南一定不会景仰江聿森的食运亨通,或者她本就不会提议再来补吃一顿。
喧嚣得一塌糊涂的饭店一角,一男一女正聊天兼等菜。男的,江南认识,叫易飞。女的?很漂亮。
江南和江聿森对看一眼,两人同时撇撇嘴,这顿饭看来不是那么轻松吃得到的。
“江聿森,还有哪里你的如来神掌没有覆盖到呢?”江南叉起一个狮子头,侧首问道。生意兴隆的本邦菜馆里,他随时来随时就有雅间,面子着实不小。
故作思索状的江聿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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