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周睿锋矢阵的箭杆快要被荆南的兵马给砍断的时候,半空中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
笛声就像冬日里一缕温暖的阳光般明媚,像春日里几许飞絮般娴雅;又像生病的时候,母亲那柔软的手,轻轻的抚上额角;委屈的时候,父亲那宽阔有力的背部,稳稳的背着自己走回家去;伤心失意的时候,情人那温柔的声音,善解人意的在自己耳边喃呢……
谁说笛声只是声波,一无所有,它却给了很多人神上的安慰——
年轻的士兵,从笛声中听到了父母的关怀叮咛;年稍长的,则听到了妻子儿女的期盼;年纪比较大的,则听到了家中的儿女和孙儿,还有自己年轻时候的美好时光……
时间好像凝结在这一刻。
笛声婉转出,一缕香风飘过,片片或鲜妍或素雅的花瓣,从半空中慢慢飘落,随着笛声,在空中悠然的飘扬。
笛声与香花齐飞,洒落一地怡然。
一袭青色的身影,从半空中缓缓而下。看不清面容,因为风吹过,带起青丝飘扬,遮住了大半边脸,只是略约的见得是个苗条的身影。青色的裙裾,在风中恣意的飘飞,像极了清贵奇极的青凤,更像是散花的天女。连带的那笛声,也有了仙乐的飘然之气,就连那飘飞的花瓣,好像也有了不染尘泥的高洁清华。
风停了,一缕青丝也安静的垂下来。
众兵士见着那青衣女子的面容,不由愣住了。好像天地间所有的灵气,万物的菁华,都集中到了面前这位女子身上了。手执兵器的,连兵器也没有拿稳,许多亮银色,连续不断的掉到雪地里,要不是刀柄、剑柄、枪杆是其他颜色的,恐怕那亮银色就要埋没在雪地里了;正要挥动兵器砍向敌人的,竟然弄错了方向,把兵刃对着自己,连弄痛了自己也没有知觉,任凭那血珠落到雪地上成为冬日里的红豆;擂鼓助威的,连鼓槌都拿不稳了,鼓槌直直的掉在地上,砸着了自己的脚,也不觉得痛,只是呆呆的看着那青衣女子;守护军旗的,连军旗也忘了,任凭军旗倒在雪地里,沾满了雪花和泥土;坐在马上的,看的入神了,没有坐稳,一屁股的掉了下来,整个头埋在雪地里,又马上抬起头,望着那个青衣女子发呆,也不抹去眉毛上沾着的雪花,像个白胡子老头似的;在雪地里站着的,直愣愣的站着,像极了一人形冰棍!
是怎样的美丽,才使得这么多人为之失神?
是因为那素雅的面容在青衣的映衬下显得有些苍白,我见尤怜?还是那垂直柔顺的青丝让人联想到河畔低垂的杨柳枝,在晚风中似是有情又似是无意般的在水面撩动出阵阵涟漪?抑或是那低垂的眼眸,像极了菩提树下的修练之人,蕴含着对众生的关怀与慈悲?
都不是。
周睿细细端详着那青衣女子,望着那熟悉的有些迷离的氤氲着水汽的眼眸,不由得心中一暖。
那迷离而又氤氲着水汽的眼眸,像极了如烟春雨隐隐着的远山,朦胧的黛青色让人迷醉。
有这样眼眸的人,除了自己梦萦魂牵的那位,还有谁?
只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动人心魂的笛声又是从何而来?
当他留意到青衣女子腰间的那一只手时,当他留意到那青衣女子背后横出的青玉笛子时,先是一愣,随即,一种酸酸的苦苦的感觉,像冰冻的雪花,一片一片的飘落在心底,拔凉拔凉的。
为什么会有那样一只手?周睿真想把那只手砍下来,然后飞身接住那女子!
随即,周睿又一惊,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自己除了在战场上杀敌之外,从来不滥杀一人,不伤一人,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想法?
可是,看着那双手,周睿还是抑制不住,他紧握着拳头,手指握得咯咯作响。
高煦在城头,见着了那青衣女子的背面,也有刹那的失神,然而,青衣女子背后的青衣男子,更是引起了高煦的注意。高煦分明看到,那横在空中的一支青玉短笛!是那男子在为军师吹奏乐曲!
就在周睿失神,高煦沉思的时候,那青衣女子轻启朱唇,微露贝齿,缓缓道:“白日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傍交河。行人刁斗风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野营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闻道玉门犹被遮,应将命逐轻车。年年战骨埋荒处,空见葡萄入汉家。”其实这首《古从军行》里面很多典故,这个时空都没有的,对于这些兵士能不能明白个中意思,她心里也没有底。只是一时又想不出其他的诗,只得用上这首了。
为了加强力度,她又说道:“天气冷了,大家可有想过,你们的妻子或者母亲,正在家中为你们赶制棉衣?天气暖起来的时候,大家可有想过,你们的妻子或者母亲,看着屋外那青色的柳枝,会后悔让你们出来服兵役,图个封妻荫子?很多时候,棉衣已经制好,但是,那个穿棉衣的人,却只能穿着冰冷的铠甲,静静的听候军令?甚至,母亲妻子想想念念的,已经成为了河边的一堆白骨!用自己的命去赌那功名,值得吗?用自己的家庭幸福去赌那富贵,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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