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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当空,夜风一阵一阵袭来,路边经由多年时日的老树随风摇曳,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空气中满是树木花草的清新幽香的气息,顾衍生顿时心中一涩。
和一个人在一起太久了,连路边的一草一木都充满回忆,大院里一家一户独立的院落里那棵他们小时候种的橘子树还在。那时候还是一棵不足一人高的小树苗,如今已经肃然挺立伸手都触不到了。每年结果的时候结满一树的青橘子。顾衍生每年都会打落一些橘子带回去,虽然酸的难以入口她却能全部吃完。然后接连几个星期都牙疼。
那疼是真的疼,以至于现在她还隐隐有些痛感。心间不自觉涌出一股脑儿的酸涩。
站在她面前的叶肃北一言不发,只是深深的看着她。那目光中含带了太多她读不懂的意味。
“衍生,”叶肃北唤她的名字,声音中略带些沙哑:“我们不该走到这一步。”
顾衍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苍凉的叹息,她转身缱绻的看着那颗充满了记忆的橘子树。
“叶肃北,没有该不该,只是时候到了。”她深深呼吸,将那些潜藏在身体里二十多年的感情毫不掩饰的剖白在他面前:“你有你的责任你的义务你的天地,而我,只有你。”她顿了顿:“我很累了,一个人在家里等,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吃饭,我厌恶了这些。我也厌恶了眼睛盯着手机等你给我打电话的感觉。你明白么?”
她的声音极尽沧桑,明明还是一张明艳年轻的脸,眼神却是那么空洞,过去那个充满活力一堆鬼点子的小辣椒,现在被生活磨得一丝生气都没了。叶肃北不是不心疼。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执起的顾衍生的手。
顾衍生本能的反抗,那温暖宽厚的手此刻是那么执拗。她怎么挣都挣不开。
“既然要演就有始有终。”叶肃北的声音里有些疲惫,但又带着几分让人难以拒绝的决绝。
顾衍生看了他一眼,最后由着他牵着。
粉饰太平,这是她从这段婚姻里学来自我保护的法宝。
最近叶肃北和苏岩那孩子的事闹的沸沸扬扬,饭桌上的气压也是低的可以。同辈的叶家姊妹一直若有似无的对顾衍生投来视线。顾衍生全都装作没看见,只是低头吃饭。
长长的桌上围坐的人每个人都各怀心思。以往顾衍生还总会紧张,没想到焦点在她身上的时候反倒坦然了。
正当她神游太虚不知想到哪去的时候,一块白花花的鱼出现在她碗里。她本能的抬头正对上叶肃北深沉黑亮的眼眸。他懒懒地解释:“你一直在吃白饭。”
顾衍生这才注意到自己除了最先夹了一点菜,竟然一直都在吃白饭,怪不得大家都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了。
良久,斜面的叶父终于打破了沉默:“衍生,一会儿吃完饭跟爸爸去书房。”
还不等顾衍生回答,叶肃北抢先把筷子一落。木质的筷子在瓷碗上碰撞,发出噼啪的声音,整桌人的目光全数落在叶肃北身上。
只见他微微欠身,对上首的爷爷微微躬身,转而清冷着面孔对叶父说:“衍生不会去,我们先回房了,父亲。”
说着,就把愣在原处的顾衍生拽了起来。
顾衍生瞬间反应过来,心脏蓦地一紧。一桌子十几双眼睛都定定的落在她身上,她实在没有办法做的那么放肆。她对上首的爷爷和对面的长辈微微鞠躬:“我先回房收拾一下,爸爸,一会儿我去书房找您。”
回房后顾衍生坐在梳妆台前久久没有说话。叶肃北站在不远处,双手抱,脸上明显有些不悦。
“那老家伙不会有好话说,你干嘛要去?”
顾衍生甩甩头,淡漠的答:“你是儿子,我是媳妇,我不可能像你那样忤逆长辈。再说,现在我还在这个位置上,我就应该扮演好这个角色。”
叶肃北一时被她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后来顾衍生倒是去了书房,只是叶肃北不放心,硬是要跟着。当她敲门进去的时候才发现,同样不放心的,还有叶老爷子。
书房宽敞明亮,上好的梨花木家具循着风水大师的指点坐北朝南,据说这样的摆放能震家宅。叶老爷子坐在沙发上,身旁是雕的手杖。他一脸祥和的对顾衍生招招手:“来来,孩子,坐爷爷这来。”
顾衍生依言坐到叶老爷子身边。
叶老爷子一贯疼她,见她脸色不太好一直嘘寒问暖,顾衍生都小心翼翼的应答着。叶老爷子絮絮叨叨的和她说了十几分钟,坐在对面的叶父才找着机会上一句嘴。到底是叶肃北的父亲,他和叶肃北一样,每次遇到棘手的事情总会紧蹙着眉头,左边的眉毛微抬。
“衍生,爸爸知道你一直是个听话又懂事的好孩子,肃北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说着,转头瞪了叶肃北一眼,继续说着:“这孩子不争气,让你受委屈了。”
“爸爸言重了。”顾衍生回答的不卑不亢。
“其实爸爸这次是想和你商量件事。”
“您说。”
叶父眉头紧蹙着,满有难色,半晌他才说:“关于那孩子,一直在外漂着也不是个事儿,我想爷爷九十大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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