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之后不久,便逢阿速薨殁,北方部族叛乱之事。景治帝委任五皇子出征。与此同时,朝中军费吃紧,两厢权衡之下,景治帝惟有暂缓沿海战事,全力支援北方战事。
幸而不久后茜香国亦派出使者,由炎煜亲自接待,随后一路护送来京面圣,只道是愿与天朝求娶公主,从此两国之间再无战事,共修永世之好。景治帝闻知龙颜大悦,允了茜香国结亲之意。然念及自家血脉不旺,膝下唯一之女方才几岁大小,哪里舍得就此送出和亲。此外便是堂亲家的公主,若非皆已娶亲,便是年纪尚小。
寻思片晌,方忽地忆起这镇海总制家里不正有那待字闺中的郡主,年纪亦很合适,不正可替代了公主和亲。遂便将此和亲之事交与炎煜,命其筹备郡主和亲之事。道是既身为朝廷命官,又为海疆大吏,对这一关系沿海民生之要事,自是责无旁贷。炎煜闻言,虽心下万般抗拒,然亦是无奈,只得应下。
待回去府里,将此事禀告南安太妃,太妃闻言,更是万难首肯。只道是自己膝下惟有此女,怎可就此背井离乡,永无归家之日!从前虽知爱女亲事无法自主,然亦未曾料想会如此这般“发配远洋”,怎不令人难受。何况据闻那茜香国乃弹丸之国,更属东海蛮夷番邦,自己独女素来娇生惯养,如何住的惯?然亦知皇命难违,遂母女二人成日间便以泪洗面,泣涕涟涟。
而探春来南安王府拜访之时,亦闻知此事,彼时探春倒也打心里同情这炎煐,只道是自己虽为荣府庶出之女,好歹亲事尚可由自家做主。此番因了元春早已入宫,王夫人膝下尚无亲女,倒乐得将自己作了亲女对待。遂探春倒还盼着王夫人能念着素日情分,做主替自己寻觅一门贵亲,既能荣耀家门,自己又当显达,岂不两全其美?奈何此番尚未待自己美梦成真,便忽闻噩耗,府邸被抄,父兄获罪。莫说自己亲事前程,便是自身安危性命,亦是难保。
心下暗自寻思一回,思及往昔自己那自幼相离的大姐元春,选入宫中,经营数载,荣升贵妃,携阖府飞黄腾达,不啻于女中豪杰。这等志向才干,方为自己心之所向。如今家族罹难,阖府遭灾,若是有志之人,岂非正当作为之时?随即忆起这南安王府正踌躇不定之事,遂得了主意,自愿代炎煜出使和亲,抑或便能借此立功,减轻贾府罪状。何况番邦虽为海外蛮夷之地,好歹是一国建制,条件虽苦,只怕较了一宅之内,自己倒更能崭露头角。遂打定主意,开口请求代炎煐和亲。
而一旁南安太妃母女闻罢,心下倒也喜忧参半。可喜之处是若探春代为出嫁,则炎煐便无需远嫁他乡;然忧虑之处是到底同情探春这一女儿家,家族遭难,自身亦遭此远走他乡之命,此生再难返乡。随后探春再三劝说,恳请太妃母女答应,请求王爷上奏天听,希欲能就此减轻贾府之罪。南安太妃终是应承,命人将此事告知炎煜。
☆、第八十三回无怨无悔此心不渝(一)
“可知‘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之理,人这一生,如何没有一个犯错之时……你亦有那晚节不保的时候,且看那时你当如何是好……”
在漆黑悠远的苍穹之下,倾盆而下的冷雨之中,煦玉忍受着遍体骨刺针扎般的寒冷,忆起数年前某人对他之言……
上回说到探春为减免自家之罪,自愿替代炎煐远嫁番邦。南安王炎煜闻知,亦是喜不自胜,心下着实感念探春。又忙不迭将此事告知与北静王等人,众人一致称道,令炎煜当即上奏天听,将贾探春之事奏明,只道是贾家伏乞此事,希欲能够戴罪立功。其余诸人则一并联名上保,恳请圣上应允此事。
却说此番待景治帝阅罢忠顺王奉上的查抄家产的清单账册之时,只见帐上皆是“抵押亏空”等字样,心下着实欢喜,只道是如今又添了一样治家不善之罪了。正待就势喜滋滋地批下上谕,将贾府罪名浓墨重彩地写上一笔,再判个充军流放,如此一来,便也不惧这贾府再有翻身之日。接过内侍递来之笔,正待落下,便闻见殿外内侍宣道:“内阁学士林煦玉有要事求见。”
那景治帝闻言,只听是煦玉求见,便知煦玉来意,定是为贾氏一族求情而来,心下一凛,握笔之手不禁一颤,一滴浓墨就此落于摊开的纸上,污了白纸。景治帝见状,心下升起莫名的烦躁,随即便令戴权前去回绝了煦玉,只道是有事待明日早朝再行奏请。
戴权领着一个小太监撑伞,顶着倾盆雨幕领命而去。只不多时,那戴权便又匆匆返回,对景治帝报曰:“林大人不肯离去,亦不肯起身,任奴才如何劝说亦不肯就范。只道是陛下既不愿见臣,臣亦不敢劳动圣驾,惟请允臣长跪稽首,代亲族恕罪。”
景治帝听罢冷笑一声,道句:“他欲长跪,朕自当顺承之,便令他长跪罢。”
戴权闻言,有倏忽间的迟疑,方答了声“是”,随后躬身侧立一旁。
此番景治帝仍旧命伺候的内侍奉上崭新之纸,待重新书写一回,然此番却是辗转数次,皆是难以落笔;便是勉力写了几字,待回过神来,方觉所写字句又不合体例。这般写两字又换纸的过程反复几次,景治帝终于承认此番自己是格外心神不宁,遂只得撂了笔,不再继续。转而令内侍将未曾批阅的奏本奉上,自己依次捡了来览阅。不料半个时辰过去,却未曾将奏本之言读进心里,只埋怨这奏本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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