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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和喊叫遥遥传来,淹没在马匹的嘶鸣和火焰的跳跃声中。衣衫不整的人们慌张地往庄园的各个出口奔逃。
沙瑟尔立刻冲了出去,厉声问:“哪里在着火?”
被他拦住的男仆脸上的惊恐转为了愤怒:“滚开!”跟在他身后的女仆推了他一把,一边向前狂奔一边说:“快离开!整个庄园!整个!”
沙瑟尔跟着他跑了几步:“主人呢……少爷他们出来了吗?”
“我不知道!”女仆喊道,“别再说些废话了!赶紧走!”
沙瑟尔撤回脚步,迅速逆着人流往主楼跑去。几个落在后面的仆人出声阻止,他急声问:“还有人困在主楼吗?”
“火已经扑不灭了!”对方答非所问,“我们得去找点人!”
沙瑟尔皱紧了眉头。很快主楼就映入眼帘,高大巍峨的建筑几乎完全被火海吞噬,焦黑和火焰的亮红色掩盖了华丽的表墙,织物燃烧的闷响从每一个窗口溢出。大门的周围散落着救火的大小工具,地上残留的水迹在几秒内被烘烤殆尽。
沙瑟尔用仍在汩汩冒水的水管沾s-hi上衣,毫不犹豫地沿着正门火墙的缝隙冲了进去。
他越过正厅东倒西歪的家具,手掌很快因为搬开障碍而被高热烫伤,两臂也蹭上了灰黑和几道划伤。刚跑到楼梯处,他的脚步就被一具仰躺在台阶上的尸体拦住了——
那是老希尔维斯特。
沙瑟尔在看到他的瞬间就确定对方已经死了。没有伤口,也许是因为窒息或心梗。
他的心里嗡地一声,几乎感觉眼前一黑。
但他只愣怔了一瞬就立刻冲上楼梯。火焰爬满了二楼走廊的墙壁,让人无法窥知方向和尽头。他一边奔走一边推开两侧的房门——如果大门紧锁,他就用力撞开。
随着路过一间又一间被火苗吞噬的无人房间,他的心和脚步变得越来越沉重。
“主人?”他尝试高声叫起来,“您在这儿吗?”
呛咳和窒息感涌了上来。推开卧室门的瞬间,他还没来得及为上面的冰凉触感而疑惑,就看到了一直在寻找的身影。
“主人?!”
沙瑟尔分不清自己是为找到他而庆幸,还是为最终发现对方确实被困火场而心焦。
赫莱特站在床边,侧身对着门口。他垂头看着自己的手,对沙瑟尔的出现毫无反应。
卧室像是隔绝了火场,平静中藏着一丝难以抵御的y-in冷。
沙瑟尔刚想叫赫莱特赶紧离开,忽然发现他的右手上沾满了鲜血。
“您受伤了?!”
他冲上去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手腕。很快他发现流血的源头并不在手上,对方身上也并没有明显的伤口。他一边检查一边问:“您还好吗?这是怎么回事儿?您怎么了?”
赫莱特没有回答。
沙瑟尔抬头,才发现对方对他的动作毫无反应。他漠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像是并不关心发生了什么。
“……主人?”
在跳动的火光下,赫莱特的皮肤反而更加苍白了。他的脸颊毫无血色,眼角泛着淡淡的乌青,金色的眼睛像是熄灭的灯火一样无神。
沙瑟尔的心剧烈地跳起来,摸了摸对方的脸颊,但冰冷的触感却更加剧了他内心不祥的预感。
如果不是对方还站在这里,他几乎要以为——
“您怎么了?”沙瑟尔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起来,“说点什么,求您……发生什么了?您还能认出我吗?”
赫莱特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嘴唇才翕动起来。
“沙瑟尔,”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萧……”
“没错,您——”
“萧……”
沙瑟尔的问题卡在了喉咙里。
似乎是因为难以发出完整的音节,赫莱特又低声念了两句。但让沙瑟尔震惊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对方唇间一闪而过的尖锐犬齿。
他散开的衣领下锁骨清晰可见,一对很小的血洞点在上面,如同两粒暗沉的宝石。
吸血鬼的咬痕。
而就在这几秒内,这个痕迹慢慢地愈合消失了。沙瑟尔难以置信地皱起眉,但还没等说些什么,刚才还如同相隔两界的火苗就迅速窜进了卧室。他立刻回过神来,说:“我们得离开这儿!”
赫莱特并没有理会他,注意力被蛇信般的火舌吸引了。
沙瑟尔迅速拉起他绕过袭来的火焰跑了出去。但当他原路返回楼梯时,却发现这里已经被火焰完完全全地挡住了。他忍不住骂了一声,选了另一条路。
冷静下来——
他一边判断着方向一边迅速考虑对策。但事实上除了奔逃他此时毫无办法——虽然他确实从昆廷那里学了不少东西,但现在既没有施法的材料,也不可能有时间让他一笔一笔地刻下阵法。
赫莱特毫不反抗地被他拉着踉跄奔跑。但他看上去似乎意识不到现在的状况,沙瑟尔不得不揽着他避免他碰到周围的火焰。
该死,必须赶紧——
突然,天花板装饰的吊灯发出了断裂前最后的哀鸣然后急坠而下。沙瑟尔立刻闪身挡住赫莱特,金属的灯架重重地划伤了他的肩膀。
尽管他已经奋力遮挡,还是有一根燃烧的蜡烛甩在了赫莱特的身上。沙瑟尔迅速挥开它然后拍灭两人身上的火苗,但赫莱特裸露在外的胳膊上还是出现了一块狰狞的烧伤。
赫莱特似乎是吃痛地皱了皱眉,但很快这点情绪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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