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的距离
尊扣了扣门,良久也没人应门。
睡着了?不可能,刚才还在甲板上看见凉二的。
尊坚决地又扣了扣门,等了五分钟,在他不耐烦前,门开了。尊皱起眉正要说话,就在门缝中看到了一个精神彷彿,双目无神的凉二。
「怎幺了这是?」尊马上关心地说。不是又生病了吧?
「没事,」凉二用袖子胡乱擦一下眼睛。「你以后不要来了。」
「甚麽?」
「我……已经没事了。你以后别再来了。」
「不行,还没有完全好。」
「总之你以后别再来了……」凉二用力关门,突然门被一股莫大的力量甩开,尊走了进来,关上门。
「我不……」凉二正退后,却两三下就被尊压在了床上。
怎幺突然闹彆扭了?最近上药时都是很乖的。尊皱起眉,看着身下拼命挣扎的人儿,心中的狐疑愈来愈被放大,终被不安覆盖了。凉二挣扎得累了后,尊伏下身,低声在他耳边说:「有谁说了甚麽吗?」
凉二的瞳孔缩小,然后眼框被泪水盈满。他再也止不住了。都是尊,全部都是因为尊。如果他没有骗他,如果他没有耍流氓做到最后一步,如果他没有在发生关係后还天天给他上药,他现在就不会被人讥笑了。
凉二从小就寄人篱下,母亲是妓女,自己是父亲鬼混留下的种,误打误撞成为了大公司的二少爷。到后来被卖到男公关部,他那时怀着对后母和父亲的怨念,以及对那离弃家庭去混黑道的同父异母的哥哥的痛恨当了牛郎。他那时就下定决心不要再藉着关係攀上高峰,因为人与人的关係是脆弱的,一到危急关头就各奔前路,不顾身后的亲人。所以靠着床上的天赋,他成为了客人最多的男公关。但不知为何,他还是感到很空虚。在公关部内众人爱慕和妒忌的目光是光鲜的外表,但说到底也就是一根人肉按摩棍,骄傲甚麽呢?当他在小巷内偷偷休息,同时感觉到自己甚麽都没有时,厨子救了他。
然后他在船上结交了一群愿意在危急关头为自己捨命的朋友,每一天都很快乐。但现在,自己成为了人们口中为求高位不择手段的东西,被人说成了是自己最不想成为的人。
凉二再也止不住泪从面颊如串珠般流下,都是尊,全部都是尊。如果不是尊,他现在就不会在一个八岁的小孩前哭得像个娘们。如果不是尊,他就不会再次讨厌自己,就像上船前一样。
「呜……都是你……」凉二双手掩着眼睛,咬着牙。太难看了。自己这个样子真是太难看了。
「都是你……呜……我不是恋童癖……我没有……」尊听见「恋童癖」三字时瞳孔缩小,看着凉二的泪水不断掉下,他心裏痛得不得了。他把凉二搂进怀裏,说:「你不是,谁说你是了?别哭……」
凉二抓紧了尊的背,抓出几道红痕。明明很想毁灭手中的躯体却因能力差异而不可行,但不知道为甚麽,这副身躯现在竟给了他一丝安全感。大概是因为整艘船上现在只有尊会关心他吧。
凉二哭了很久,哭累了后慢慢在尊怀中睡着了。尊把唇贴在凉二的浅棕色头髮裏,沉思。
我到底是不是离他更远了呢。尊心想。
一会儿后,尊轻轻亲了一下凉二的额头,然后不动声色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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