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峭寒知道,他这是在提点自己怎样与沈老爷子缓和关系。
“好的。”
沈峭寒点了点头,把手中半杯饮品放在侍者端着的托盘上,转身往舞台方向走去。
正当他刚刚抵达钢琴边,就要落座的时候,突然,一团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影轰然窜上了钢琴琴键,咚咚咚地按出一串没有意义的音阶,将音乐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一只毛发蓬松的巨大黑猫正优雅地踩在钢琴键上,竖着尾巴,仰着脑袋,黄澄澄的双眼无比犀利地盯着沈峭寒。
沈峭寒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儿时不好的回忆留在他身上的应激反应,令他的心跳完全无法控制,几乎要伴随着惊呼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所幸,良好的教养让他最终控制住了嗓子和肢体,没有惊叫出声,也没有转身逃走,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
心跳愈发沉重,鼓动血液,一下一下撞击在沈峭寒的耳膜。这种撞击不知为何渐渐冲上眼前,令他感到一阵晕眩。
这种变化是沈峭寒始料未及的,未免失态,他只能咬牙强行忍耐,努力站稳,尽量不要晕倒在当场。
周围的声音骤然离去,又骤然涌来,如同潮水一般挤压进他的耳朵,搅成一片纷乱。很快,他感觉到膝盖隐隐传来的疼痛,这才终于克服眼皮的沉重,慢慢睁开眼睛。
在他面前的,是昏暗的酒吧、缭乱的灯光、嘈杂的人群……而他“自己”,正裸着上身,左手紧紧攥着身边钢管,躬着腰,跪在舞台中央。
……
陶筱呆滞地看着面前缓缓卧倒、冲他翻出肚皮的黑猫,脑袋里一片空白。
这,这什么鬼!
过了好半天,他那好像死机了一般的大脑才终于艰难而缓慢地转动起来:我在哪?我正要干嘛?怎么回事儿?
陶筱愣怔片刻,唇齿微动,缓缓吐出一个字:“……c,ao……”
旁边,正红着脸走近前来的女孩不由得一怔,十分诧异刚才听到的东西。但她仍保持着优雅,上前一把将那黑猫箍进怀里,冲“沈峭寒”笑:“对不起啊,不好意思,绿绮平时不这么淘气的……”
陶筱还没从冲击中恢复过来,听到那女孩的话,他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明明是只黑猫,为啥要叫绿色儿的名字?”
这时一道老迈却严厉的声音传来,将陶筱乱飞的思绪打断:“瑶瑶,把它给管家带到别的房间去,早告诉过你不要带它来宴会厅!”
——女孩是沈老爷子最小的孙女儿沈君瑶,今年刚刚十六岁。
当然,陶筱并不知道这一点,只顺着那女孩的道歉,谨慎地笑着回了一句:“没关系。”
女孩眨巴了一下眼睛,忽地双眼放光,脸上明显带了兴奋和好奇:“堂……呃,表……嗯,哥哥!你笑起来真好看!”
陶筱被一声“哥哥”叫得再次愣住。
沈老爷子已经有点不耐:“瑶瑶,你带着绿绮去院子里玩,别打扰别人演奏。”
女孩抱着猫,吐了吐舌头,耸着肩膀转身跳下小舞台,安安静静站到一边去了。
陶筱这时才刚注意到,自己正一身西装革履,站在一方不过小腿高的临时舞台上,面前摆着一架巨大的三角钢琴。
舞台下面,无数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正眼含期待,将目光尽数聚集在他身上。
被这些人隐隐拱卫在中间的,是一张围坐了三名老者的小圆桌,其中一位老人的目光无比犀利且严肃,带着浓浓的审视意味。
见舞台上的人半天没有动作,沈老爷子撇了撇嘴,郑重地清了清嗓子,端足了长辈的架子,这才缓缓开口:“你要演奏什么,开始吧。”
你要演奏什么……
开始吧……
陶筱咽了口唾沫,依旧紧张得口干舌燥,心里的念头这会儿才终于开始咕嘟嘟地往外冒:
他怎么又变成沈峭寒了?这回他只是在跳舞,可没受惊吓啊!
沈峭寒刚才在做什么?这是什么场合?看着真高端……所以沈峭寒刚才是要弹钢琴?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我俩又灵魂互换了?
这……这他奶奶个熊的!他哪儿会弹什么钢琴啊!!!
陶筱慢慢地、颤抖着吸了一口气,紧接着,他扬起嘴角,冲台下露出抱歉的笑容:“对不起啊,我先,嗯,去趟厕……卫生间。”
话音一落,他也不等台下众人的反应,猛地转身跳下舞台,朝着大厅一旁的拱门冲去,在门边侍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拉开大门,闪身出去,又反手将门“砰”地关上。
在场宾客,包括沈老爷子,都看得目瞪口呆。
门边侍者默默放下原本想要拦人的手,冲场内微微欠身,然后开门出去寻人——那个方向不是去往卫生间,而是通向厨房的。
宴会厅里落针可闻,静谧持续了好几秒钟,嗡嗡的议论声才渐渐响起。
沈老爷子轻咳了一声,又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沈茂竹,这才老神在在地开口:“年轻人就是不经事!别管他,我们继续……”
沈茂竹这时也有点懵,盯着自家大外甥离开的方向,百思不得其解:刚才还行止优雅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那么……嗯,那么有烟火气了?这种场合,都站到舞台上了,竟然能弄出“尿遁”的事情来!
嘶,难道这孩子年纪轻轻的,竟然肾功能不好,尿急?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推送:华裔新锐音乐家文森·杜伯风评被害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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