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要想让我问,我也不是没有问题。”傅黎光看向唐逸荣,问:“你知道当年你走了以后,我去找过你姐姐们吗?”
唐逸荣大为震动。他当然不知道。
十年的时间,一开始他逃避一切关于傅黎光的话题,回到家里他的姐姐们问起那个跟他一起的小老师,唐逸荣只会岔开话题让她们不要再问,好像这样就能完美掩盖他的欺骗与背叛。后来他沉浸在悔恨与思念里,他费尽心思打听有关傅黎光的消息,而傅黎光已经脱胎换骨,更不可能再提起十年前在乡村学校的那几个月。
而现在唐逸荣终于知道为什么他有那么多同事,他的姐姐们不提别人,只问傅黎光。不是因为在医院的时候他们见过几面,而是傅黎光在他离开以后还去找过他。
唐逸荣几乎不敢再想下去。
傅黎光看他的表情,大概也明白过来他不知道,于是他轻飘飘地笑了,又问:“那我又去你攀上的高枝门前找过你,你知道吗?”
唐逸荣艰难道:“我那时候说过,从我老家来的人,谁来都不见,所以门卫可能被拦回去了。”
傅黎光好笑道:“不见?为什么不见?你也怕自己背信弃义被找上门吗?”
唐逸荣双手捂着脸,过了一会儿才说:“对不起。”
这大概是傅黎光听过的唐逸荣说的最真挚走心的一句对不起,但傅黎光不为所动,他冷淡地平静地揭穿唐逸荣的脆弱:“虽然你也怕,可你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
第30章
和以往不同,傅黎光说完这话,并没有拂袖而去,而是坐在沙发上继续吃吃喝喝,好像刚才他们聊的不是那些诛心的话题,而只是与平常没有半分区别的闲话。
曾经让傅黎光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的痛苦,如今他已经能够平淡看待,这对傅黎光而言是喜事一桩,对唐逸荣来说却是一个极其不佳的信号。
不过他想挽回傅黎光原本就是一厢情愿的事情,傅黎光也从来没有流露出任何好感。反倒是今天,傅黎光主动跟唐逸荣聊了这么多话题,又让唐逸荣觉得一切还没那么糟。
就算在傅黎光心里,他现在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用以闲聊的人,这也好过傅黎光时时刻刻对他横眉冷对。
之后他们两个人又聊了许多别的话题,傅黎光让唐逸荣自己说是怎么认识盛秋寒的,唐逸荣说完以后,傅黎光又让他说当初都是怎么跟盛秋寒形容自己的。
唐逸荣叹了一口气,说:“我真的没有跟他提过你的名字,大概是他听我说了关于你的一些事情,再加上还有你小叔叔的身份,自己猜出来的吧。”
傅黎光斜觑他一眼,说:“你不跟他说这些,他会有线索猜吗?不还是因为你自己说了。”
唐逸荣低头闷声笑了,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我当时的领导想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我吗?那个姑娘不知道是他的表妹还是堂妹还是什么绕了一大圈的亲戚,他看我对人总是不上心,跑来告诉我最好是有情况早交代,免得箭在弦上才准备对不起她,否则连朋友也没得做。”
“所以你就告诉他了?你不是一直深以为耻的吗?”傅黎光带着些讥嘲的语气问他。
唐逸荣摇摇头,看着傅黎光,说:“那时候我大概是已经后悔了,心情很郁闷,一直左右摇摆,他算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只能找他开解。”
傅黎光半是感叹半是自言自语,说:“原来你也有不能自我开解的事情。”
唐逸荣看着他,傅黎光对上他的眼睛,终于确认先前在车里他哀伤的眼神不是自己眼花。唐逸荣微微皱着眉头,空气中漂浮着垃圾食品油腻辛辣的味道,他的伤感分子混杂在这样的气息里,显得滑稽且不伦不类。
傅黎光抬手挡住唐逸荣的眼睛,说:“你别这样看着我。你这样看着我也没用了。”
唐逸荣抬手握住他的手,问:“是没有用还是你在恨我怨我逃避我?”
傅黎光使了些力气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唐逸荣拉着按在他的心口,唐逸荣问:“你彻底放下我了吗?难道就没有一个夜晚会梦见我,哪怕是梦见找我清算旧账,真的一次都没有过吗?”
隔着薄薄的棉质家居服,傅黎光可以感受到唐逸荣砰砰跳动的心跳,那种心跳就好像敲在傅黎光头顶的一面鼓,他想起唐逸荣同他表白的那一天夜里,他的心也曾经这样砰砰跳动过。
傅黎光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说:“唐逸荣,真的太晚了。”这一次他很轻松地就抽回了自己的手,他靠在沙发上,说:“你刚走的那一年,我想你要是回头找我,看我不把你打个半死。第二年第三年,我想如果你回来认个错,让我好好出口气,那我们也就翻篇。又过了几年我觉得我们也都成熟了,对待伤害过自己的人和事也要冷静理智。现在我觉得你回不回头、你跟不跟我道歉,我真的都无所谓了,我已经不在乎也不需要这些。”
唐逸荣不甘心,重逢以来他们的谈话从未像今晚一样深刻而平和,唐逸荣知道有些话如果今晚没有说出口,那以后再说就失去了时机和意义。所以他穷追不舍:“那你真的从来没有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起过我吗?一次都没有过吗?”
“有过。有许多次。”傅黎光平静地说:“一开始当然是想起你,总是意难平。但现在每一次想起来,都是觉得我可怜又可笑。”
唐逸荣轻笑一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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