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嘉玥也不去追究他感想如何,自顾自叹了口气,愈发柔声道:“一个人过了这么些年,想想也是不容易的。你们在一起的时候肯定会有分歧,你要尽量多让着予北,要想着补偿他以前的艰难。唉,这么可怜的孩子偏偏比你们兄弟俩还开朗,我看着真是……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妈,我都知道了,一定会的。”
看林家延那个明明动容了还强撑着的样子,何嘉玥温婉地笑笑,再不多言,转过身便去安置洗净的碗筷了。
厨房里上演的是母子倾谈,被安排今晚住在林家延卧室里的郑予北却被林家栋堵住了门。
屋里的顶灯散发着柔黄的光,与林家延别无二致的一张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伤感来,当然更多的还是别扭:“郑予北,你还真是稀客。我住了二十六年的房间,你一来就归了你了。”
郑予北坐在床沿上,一抬眼就笑着看向他:“您至于么,心眼小得都成微观粒子了。”
林家栋也知道自己有点怪异,倚在门边懊恼地抓抓脑袋:“……我可只有这么一个弟弟。”
“……”郑予北消化了一下,勉强猜出他是什么意思,试探着回应:“嗯,我保证好好待他,绝不虐待他。”
林家栋用非常严肃的、审视的目光,把他从头到尾、从上到下看了几遍,终于走到床边来挨着他坐下:“我其实早就知道你,阮棠跟我提过好几次,说想撮合你和家延。”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我回来的时候吧,也是过年。”林家栋皱起眉头来回忆,总算有点科学工作者的素养了:“去年二月二十号上午,他约我去打篮球的时候说的。”
郑予北摇了摇头:“这家伙,光说不练,都快夏天了才把家延介绍给我。”
“唉,毕竟那时候家延喜欢的是……”
郑予北坦率地笑了:“没事,我已经知道了。上回要不是你心直口快,我还真一直蒙在鼓里呢。”
林家栋弯下腰去,又把林家延藏在床底下的篮球勾出来玩儿了:“其实那时候我一发现你不知道,立刻就猜到林家延这笨蛋是真的移情别恋了。他是凡事都喜欢事前说清楚的人,既然不告诉你,那就是怕你知道了吃醋……怎么,你不需要感恩戴德一下吗?”
郑予北斜睨他一眼,劈手就把球给断了下来:“他是我男朋友,我当然知道他喜欢我的。”
林家栋也配合得很,你来我往跟他玩起过人来:“……看这样子,你也练过?读书的时候是篮球队的?”
郑予北笑而不答,手上愈发控球控得紧。
“有空出来一起打球吧,反正过不了多久我就要走了。”
郑予北轻巧地把他抛还给他,粲然一笑:“好,我求之不得。”
原本什么都不了解还好,这么一闹,郑予北还真从林家栋那里看到了长期与林家延共同生活的痕迹:兄弟俩都在篮球队摸爬滚打,墙上挂着两个人的奖状和奖牌,柜子上的奖杯刻了两个人的名字……于是这天晚上,躺在林家延从小睡着的床上,郑予北翻身抱住了他心爱的胖头鱼:“喂,你跟林家栋在这张床上躺到多大?”
“高三毕业吧。不过后来为了分数都熬夜,林家栋还要看他的英超和意甲,难得真的一起睡下的……你怎么想到问这个了?”
郑予北把它的鱼鳍也拢在怀里,寻了它的脑袋小心地蹭蹭:“我就是忍不住在想,你跟他睡在一起会不会有感觉?”
胖头鱼扭动了几下,找到一个自己觉得舒适的位置才安分下来:“怎么可能有呢,我每天早上醒过来都以为床中间放了个镜子。”
“……镜子?”郑予北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可是跟我完全一样的一个人!”胖头鱼解释给他听:“看到他跟看到我自己有什么区别?和他睡一起跟我一个人睡又有什么区别?”
郑予北静了片刻,忽然坏笑:“那我要是跟他睡,是不是也等于跟你睡?”
胖头鱼笑得比他还开心:“那你可要问他本人了……他是散打冠军哦~我学大提琴那阵子,我爸妈想逼他去学长笛,结果他实在是坐不住,后来那些业余时间全都拿去学散打了。”
“……”
那条鱼偷着笑了一会儿,最后安静地缩进了郑予北臂弯里,用舌尖舔了舔他的胸口:“想不想跟我说点什么?我们在这张床上躺着的机会可不多。”
“你想听什么?”郑予北拥紧了他,贴在他耳边道:“能说的不是都说过了么,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林家延也知道自己恃宠而骄了,有点不好意思地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已是回忆峥嵘岁月的口吻:“你看这一墙乱七八糟的奖状,还有那柜子里的奖杯,都是林家栋和我有一阵子相互攀比的结果。那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抽什么风,就是什么事情都不想输给他,他拿了什么奖我也一定要拿一个相同级别的,后来就发展成了什么比赛都非要一起报名,阮棠当时一直说我们神经病。”
郑予北没有过兄弟,也没有过如此亲密的朋友,顿了一会儿只能答:“……是么,你也有过争强好胜的时候。”
林家延觉得他今天一直就笨笨的,现在更笨,于是闷闷的笑声从被褥深处传出来,生生把郑予北给点着了。郑予北半坐起来,硬是抓着他一通乱揉,直到两个人都闹得喘不过气来才算完。
这是一个难忘的跨年夜,无论是对郑予北还是整个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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