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离去,他们自会各自逃命。”
汉王摇了摇头:“不成的,他们效忠于我,我若不见,必会来寻,我需将他们妥善安置,方能离去。”
君瑶知汉王秉x_i,ng,待她好的人,她一个都不愿辜负,正欲道,那就一起走,便听汉王突然道:“阿瑶,我本不想走的,大魏没了,你也不要我了,纵使逃了,余生又怎么过呢。”
君瑶心中一酸,道:“我没有不要陛下。”
汉王抿唇笑,目光温顺得不像话:“我知道了。你来寻我,我就跟你走。我本就不爱做皇帝,我只想与你在一处。”
君瑶点头:“我带陛下走。”
汉王的目光愈加乖巧,乖巧之中又强压着万般不舍,她一直看着君瑶,甚至不舍得眨一下眼,口中平静地将想法说了来:“我为大臣们备了一批金银,就在西郊。本要遣人去取,但眼下我已无人可差遣。阿瑶,你替我去将那批金银取出,我将大臣们唤来,带齐了人,你我到北城门外汇合。将那些金银与他们,便同他们分道扬镳。”
她说完,眼中流露向往之意,依赖地望着君瑶道:“到时,我们再不分开,去过自己的日子。”
君瑶答应。
时候不早,二人分头行动。
君瑶走出两步,又觉不安心,隐没身形,回到殿中。入殿,果见原先见不到汉王的大臣们入殿,汉王正与他们分说情形,何处出逃。
君瑶顿觉自己多心,飞身往西郊去。
汉王并不能肯定君瑶会回来。她只是想,阿瑶聪慧,寻常伎俩必会教她识破,她需谨慎些才好。万一阿瑶没有信她,回来探听,她必不能察觉。于是她便先将出逃具体事宜说了来。到最后,方与大臣们道,她就不走了,她若与他们同行,只怕一个都走不了。
她编了个谎话,这谎话并不是临时编就的,是早就想好的。她说与大臣,君瑶腹中有了她的孩儿,尚未显怀,这是萧氏最后一点血脉,望卿家怜悯。
大臣们痛哭流涕,一齐朝她磕了三个头,发誓必会保少主周全,方才离去。
汉王心中好生愧疚,大臣们忠于她,可她却骗了他们。可乱世之中,到处皆是兵荒马乱,阿瑶一个弱女子,若无人保护,如何存活呢。
大臣们都走了,殿中又余下汉王一人。她站起身,走到门口,将殿门关上。
汉王又想起君瑶,不知阿瑶得知她骗了她,会不会生气。
她知道的,阿瑶说要带她走,必是真心的。但她只是眼下看她可怜,才愿带她走,等将来不可怜她了,再看她总粘着她,怕是会心生厌烦。
只可惜她终究不能知晓,为何阿瑶忽然就不理她了。
汉王走到铜灯前,拿起一旁的火折子,将灯点亮,而后端起灯台,往内殿走。
她脑海中浮出许多画面,有往昔在洛阳时的年少时光,那时洛阳尚未遭受战火,处处皆繁华,处处是生机。她又想到出京来了临淄,她承担起职责,治水,称帝,竭尽全力地想保住大魏。
但她想得最多的,还是君瑶,想她的一颦一笑,想她温柔的轻唤,想她当初还肯抱抱她时,温暖的怀抱。
她一步一步往内殿去,脑海中反复地回忆。君瑶占据了她的整颗心,她一直知晓,她很喜欢阿瑶,可到此时,她才知晓,她喜欢她到什么地步。
她这一生,想要的唯有两件,一是君瑶,一是百姓安泰,结果她一件都没有得到。
内殿装饰绮丽,挂了许多帷帐,原是用以休憩之所,自是不如前殿那般庄重。
汉王以灯火点燃帷帐,帷帐乃是轻纱所制,火舌迅速将它吞没。汉王的手在颤抖,她觉得害怕,眼中都是泪光,但她极力稳住了心神,努力抬起步子,去点下一处。
不多时,她便置身于熊熊火海之中。
汉王忽然想起那一晚,她提着她心爱的桃花灯,穿过一道长廊,悄悄潜入阿瑶房中。阿瑶在熟睡,她鼓起勇气,偷偷亲了她一下。
那大约是她此生最好的一个夜晚。那一瞬间,阿瑶是她的妻子。
君瑶取出那批金银,赶到北城门。
到处都是逃窜避难的百姓,她施法往来,速度极快,到得早了,便在城门外等候。
这一等,便到了傍晚,那几名大臣领着一小股兵士,匆忙赶来。君瑶看到他们,忙寻汉王,却不见汉王。
那种不安又涌上来,君瑶立即上前,截住一名大臣询问。大臣落泪,将汉王之言告知。
汉王宫宫室建得疏,大火并未蔓延到其他宫殿。
往昔恢弘的正殿,成了一片焦土,还未燃尽的柱子上,火苗犹未熄灭。
齐军在城中有内应,得知汉王宫起火,自南城门攻入,此时数十名士卒正奉将帅之命,将正殿清理出来。
焚毁的殿中只有一具尸首,尸首烧得焦黑,看不出面目,只依稀可见那具尸首上少许残余的金线,正是出自天子所用的衮服。
将领居高临下地站着,扫过那尸首,皱了一下眉头,命人去寻个仵作来。士卒自不会与敌国皇帝客气,尸首便被丢弃在地。
君瑶怎么都想不到,她不过离开片刻,她的小汉王,便成了一堆烧焦的烂r_ou_。可那具尸首,又分明就在眼前。
她的身子被烧坏了,被人随意丢在地上,哪怕已经面目全非,君瑶都能想出陛下委屈的模样。
君瑶走过去,弯身将那焦尸抱到怀里。
她终于可以抱她。她仿佛听到陛下在她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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