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沈妍诉完冤屈,公堂里更加安静,只有呼吸声和心跳声隐约可闻。众人都清楚汪仪凤母子的遭遇,可听一个孩子说出来,感觉又不一样,何况沈妍言辞悲切、声泪俱下。虽说众人立场身份不同,又各怀心思,却都对沈承荣鄙夷痛恨。
以项怀平为首的官员神情肃然、姿态板正,一副要公事公办的样子。御亲王面露冷冷的嘲笑,说了几句正义之言,对汪仪凤母子表示十二万分的同情。慧宁公主一脸浅笑,毫不避讳众人的目光,好象在听一件与自已无关的事情。
“此案还请公主多加提点。”项怀平冲慧宁公主抱拳施气。
“项大人做顺天府尹也有几年了,大大小小的案子审过不少,都是本给你提点的吗?”慧宁公主明白项怀平的话外之音,可她必须揣着明白装糊涂。
项怀平碰了一个软钉子,讪讪一笑,说:“自然不是。”
御亲王放声大笑,说:“项大人和皇姐都会绕弯子,本王自愧不如。汪氏母子沉冤待雪,案子早点审清楚,就能早点还他们母子公道。既然皇姐和项大人都不愿意直来直去,还是本王来说,谁让本王心怀慈悯,看不得弱者受屈呢。”
“多谢王爷,王爷请。”项怀平松了一口气。
慧宁公主冷厉的目光落到御亲王身上,她知道御亲王不会买她的帐,但仍要撑足气势。汪仪凤母子的身份来历及其在京城的遭遇她早就知晓,事情尚未闹开之前,她不想多管。如今,此案已闹到了顺天府,她就要面对这件事,自己来总比让人去“请”更理直气壮。结果早在她预料之中,但她要维系最起码的体面。
“皇姐,若汪氏母子所告的是旁人,项大人肯定要发令牌带人上堂对质。可他们所告之人是沈驸马,项大人请你提点,就是在问能不能传沈驸马上堂。”
“多谢御亲王提点,本糊涂了。”慧宁公主扫了汪仪凤母子一眼,转向项怀平等官员,说:“本陪皇上回京之后,有赖好心之人通报,对汪氏母子的事也有耳闻。昨日,本问驸马,驸马誓言旦旦,说本不认识汪氏母子。本多问了几句,驸马一气之下在凉亭内跪了一夜,病倒了,连早朝都没上,他……”
“大人,民女有话要说。”沈妍高声打断慧宁公主的话,毫无畏惧。
“妍儿,公堂之上不得无礼,快向公主赔罪。”汪仪凤低声斥责。
沈妍扫了汪仪凤一眼,不想理会,恳求的目光投向项怀平等官员。慧宁公主早知汪仪凤母子和沈承荣之间的是非恩怨,却有意袒护,一不小心,他们母子就会背上诬告的罪名。事情弄到这种地步,汪仪凤居然还慑于慧宁公主的威名,不敢据理力争。沈妍一直觉得汪仪凤很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御亲王对沈妍多了几分关注,出面打圆场说:“这小姑娘倒不错,项大人还是让她说,不管这两个孩子是不是驸马的儿女,皇姐大人大量,都不会怪罪。”
沈妍冲御亲王讨好一笑,行礼说:“多谢王爷夸赞,民女惶恐。”
汪仪凤看向沈妍的目光满含担忧急切,只怕慧宁公主不高兴,找理由降罪沈妍。沈妍却不在乎,她隐藏了成年人的智慧,逼自己做一个八岁的孩子。即使说错了,也能用童言无忌开脱,慧宁公主等人不会自降身价,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她有胆量,再说得合情合理,在别人看来,只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罢了。
项怀平冲沈妍抬了抬手,“你说吧!”
“多谢大人,民女想拿随身包袱。”
衙役拿来包袱递给沈妍,沈妍打开包袱,拿出两个牌位,双手捧着让众人过目。一个牌位上写着“沈凤祥之灵位”,另一个写着“沈刘氏之灵位”。
“民女系西南省彬州城秋水镇沈家庄人,这两个牌位是民女祖父和祖母的灵位。七年前,民女的父亲沈承荣赴京赶考,音讯全无,祖父祖母思儿心切,忧急于心,去年家乡遭灾,他们相继离世。听来京城谋生的乡邻说父亲中了状元,当了大官,母亲就带民女和弟弟背着祖父母的牌位来京寻亲了。”
沈妍哽咽几声,又说:“驸马爷既然说不认识我们母子,就请大人把这两个牌位拿给他,他若说连牌位上的人都不认识,我们就没必要再告状了。请大人撤掉通辑令,证明我们不是杀人嫌犯,我们回家去,永远不叨扰驸马爷的富贵。”
说完,沈妍把牌位放到慧宁公主脚下,还略带挑衅地努了努嘴。慧宁公主面色沉凉,双脚很不自然挪到一边,盯着两个牌位,若有所思。
现在,沈妍本不怕慧宁公主因发怒而降罪于她。慧宁公主不会不顾威仪跟一个孩子发火,也不象事后挟私报复之人。再说,项怀平既然打算替他们母子讨公道,就不会让慧宁公主伤害他们。御亲王与慧宁公主积怨很深,他此时出现就为搅局看热闹,慧宁公主要顾及脸面,不会让他抓住把柄。
御亲王重重点头,“汪氏是至孝之人,来京寻夫还背着公婆的牌位。大秦皇朝以孝治天下,本王会奏请皇上,嘉奖汪氏的善举。皇姐,你说该不该奖?”
汪仪凤很纳闷,他们母子从娘家永州出发,来京寻亲,包袱里怎么有沈承荣父母的牌位呢?她当然不知道这是沈妍姐弟前几天才刻的,有备无患。
慧宁公主笑了笑,没回答御亲王的话,看向沈妍,说:“这女孩不错,知书达理,能言善辩,又勇气可嘉,真不象一个这么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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