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来是你,是你和那廝狼狈为奸害我。自我入了孟府以来,可曾有半
点亏待於你,为何……为何要这般害我」。
小菊闻言一惊,面现怒色道:「甚么害不害的我不知道……」。话音未落,一
旁常婆老泪纵横,哭叫道:「我的……小菊,你切不可和孟守礼如此这般啊,他
……他……呜呜呜……」。言至此处再也说不下去已是痛哭不已。
「啪」眼见堂下一阵纷乱,大老爷拍响惊堂木,止住众人。
堂下四人举目向骆知县望去,见他正自撚髯微笑,似成竹在胸。
众人各怀鬼胎纷纷缄口,待大老爷示下,心中更暗自揣度,思量接下来如何
应对。
骆文斌轻笑良久,朗声言道:「原来如此,现如今本县已大抵知悉此事个中
情由,尔等不妨听一听本官之推断,倘有不实之处,还望指出」。言罢,侃侃而
谈,讲的是昨晚凶案始末!
在骆老爷心中,昨夜之事乃是如此!
小菊与孟守礼素有私情,二人苟合日久,彼此各取所需。孟守礼本是好色之
徒,小菊姿色虽不及方氏,然也属上乘,加之乖巧任凭摆佈,乃是其得意的宠儿。
而小菊则自觉出身大户身份高过众丫鬟甚多,然此时沦落自心有不甘,於是接近
孟守礼,妄图借此荣登主人地位,成就二少奶奶尊崇。故此二人立身不正,一拍
即合。
然孟守礼自那夜偷得方媛贞洁,便对其念念不忘,癡心妄想能长久有此佳人
陪伴。小菊得知此事心生妒忌,早把方氏看做大敌,暗中多次阻挠,却因二少爷
居心深远不得改变。因嫉生恨,此女生出歹毒念头,动了杀害方氏之心。
昨夜,并非常婆,而是小菊将砒霜掺在酸梅汤中,知方氏素有睡前饮汤习惯,
妄图借此谋害其性命。然小菊不知,此时孟守礼已在方氏房中。更不知自身行径
已被另一人窥见,此人便是她的亲生之母,常婆。
常婆曾眼见小菊和孟守礼苟且,并因此得悉其身上标记,确认了此女便是自
己失散十数年的亲生女儿。然孟府势大,老安人当时又掌管门楣,若是相认,唯
恐孟老太不容,将二人逐出府去,失了安身立命的所在。况且小菊性情张扬,心
高比天,未见得便愿和生母离去。
故此常婆一直暗中关切,未敢直言认女。
是夜,常婆将酸梅汤交予小菊,便察觉了她有甚不对,於是并未即走暗中跟
随,果见其将一包粉末撒於汤中。
不忍其女成了杀人凶犯,却又不敢直言告知方氏汤内有毒,常婆只得胡乱端
了一碗莲子羹,想借进屋之际佯作打翻那酸梅汤,坏了小菊计量。不成想当是时
孟守礼在屋中相挟,方氏未曾允其入内,只好惴惴而返。
常婆性情软弱,致使方氏受辱,本心存愧疚,然为人之母者心下两难,故未
曾便及离去,只在远处注视,恐屋内有甚动静。
小菊投了毒药心中仓皇而又有些跃跃,不消片刻又自返回,也打算窥测,不
想却发现常婆正在左近。她不明就里并未惊动,只得做了第二双眼睛。
方氏受辱出走,小菊就在不远正自看到,见其奔向四进,料定她来寻自己,
立刻绕路自角门返回,谎称起夜。
此母女二人便是因此躲过大火保全性命,然堂上追究起孟守礼中毒一事,一
碗带毒汤水摆在面前,小菊知饮之必亡自不敢轻试,却只得推作此汤非其所作。
常婆得悉孟守礼死於毒杀,料定乃其女投毒欲害方氏所致,见所有症结指向
小菊,想到亲生女儿将成杀人重犯,故此未作辩驳奋不顾身抢来喝下,又抬出自
身隐事与方氏私密作为藉口,谎称凶手为她,其目的自是舍身救女。
孟安早知小菊与常婆关系,当时见小菊踟蹰,猜到汤中有鬼,又见常婆抢喝,
便知其意图,这才有起身欲加拦阻之举。
说到这里,骆文斌上身向后一依,成竹在胸般问道:「如何,本官所料可是
事实,如有偏颇可以指出」。
「大老爷所料确是如此,小人方才便是这般想法,尽皆被大老爷言中了」。
孟安心悦诚服跪拜於地。
小菊听得骆知县言讲,似亲眼所见一般,心惊胆裂间只将周身汗毛根根竖起,
忙不迭矢口道:「大老爷,奴婢冤枉,我……我并未下毒加害少奶奶,此等玩笑
不可乱开啊」。言罢扭回头乞怜般望向常婆。
为人父母怎受得子女此般眼神,当下里常婆抢上几步用身躯将小菊掩在后面,
「扑通」一声抢跪於地,大声道:「知县大老爷,昨夜毒杀孟守礼一事确系犯妇
所为,此千真万确。还望大人不必再审,止此结案便了」。
骆文斌尚未说话,突地一旁方氏疾步行来,一把抓过小菊衣衫,恨道:「好
你小菊,妾身自认无甚对不住你的地方,为何要对我下此毒手?」。言罢在她肩头
用力一推。
小菊自知理亏,尚未言语之时已被推倒於地,却不甚疼,侧头望去,却原来
常婆将自身挡在其身下,双手抱着自己。
常婆满身灰尘,尚且不忘苦苦哀告:「少奶奶莫要动怒,那些只是大老爷揣
测之言,未尽是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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