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汝所言之事已在十数年前,且皆是猜度,可有真凭实据?」。
常婆蔑笑道:「大老爷也知是十数年前之事,怕是有甚证据此间也不复存在
了,只是……只是……」说话间用目光将在场孟安、小菊连同方氏意味深长的各
自一扫。
「只是什么?」知县追问道。
「只是天道昭然,老奴能在有生之年亲历孟府有此惨澹结局便已心满意足」。
常婆说话间哈哈大笑起来。
知县神思片刻道:「犯妇常婆我来问你,为何你将仇恨着落在孟守礼身上,
为何不去寻那孟老爷夫妇?却又为何事隔近二十年这才发难?这作何解释」。
那老妪缓缓止住笑声,调息良久才道:「老奴和他孟府仇深似海,怎奈人微
势孤,并未寻得机会。且我亲生女儿尚在人世,是否安好亦未可知,实有这许多
放不下的心事」。
「这便奇了……」知县微一皱眉,续问道:「诚如你所说,汝又为何昨夜投
毒害死孟守礼,这岂非前后矛盾?」常婆此时已非方才般呆滞,双目有了些色彩,
眸子微转撇了一眼身旁跪的三人,这才言道:「那孟守礼那廝虽身为二公子,然
行事作风与其父当年如出一辙。在人前满嘴仁义仿若正人君子,然背地里却是男
盗女娼无所不为。近日老身查明一事,更是对他恨之入骨。孟家本有药铺生意,
老奴更粗通岐黄,早自家中仓房取了砒霜备着。昨夜里偶见他进了大少奶奶房间,
感到此乃天赐时机,断不能再放他留在世上害人,这才将毒药投在汤中使人送去」。
知县知此间定有隐情,追问道:「汝查明了何事,倘果真如是孟守礼有甚不
轨行径,本官也自不能坐视」。
常婆顿了顿,似在思量某事,这才言道:「老奴毒沁心脾自知将死,本无甚
不能讲之言语,怎奈此事关系一无辜之人清白,说出来恐惹天下人非议,故此…
…故此……」言及於此回身望向门外一众百姓。
骆文斌知晓其所言之事定关系重大,且其抱定必死所言应当无虚,正是审理
此案至关重要之依据,当下挥手道:「取纸笔来」。师爷孔方舟此时早已自内堂
回归本座,闻言呈上文房四宝於龙书案上。
知县手指桌案道:「犯妇常婆,现有一副纸笔,你可当堂写下,本县保证汝
之所写仅限涉案众人知悉,如有外传本官当严惩不贷」。常婆闻听此言上前几步,
拿起笔来龙飞凤舞,片刻之功刷刷点点好长一段过往尽书纸上。
大老爷转过纸张低头默读,读罢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嘶——呀!此事原
来如此」。言罢使人将此证词交予方氏。
方氏接过在手不看便罢,一看之下只觉天崩地裂头晕目眩,扑簌簌泪水止不
住涌出。「啊」。一声惨叫腾起奔去,合身向一边堂柱便撞。
欲知后事且待下回。
第三回 洞房惊变。
上回讲到,常婆抢了酸梅汤喝下,且自认是投毒之人,并控出十余年前和孟
府之间的恩怨。然知县问之,何以恁许多年前之事,引来今日仇杀,且为何被杀
之人非孟善人抑或老夫人,偏偏是二少爷孟守礼。常婆言道,其事另有缘由,然
却不足与外人道,这才写下一纸证言呈於堂上。未料想,方氏看罢惨叫出声,合
身向堂柱撞去。
当是时,一声大叫惊得堂上诸人尽皆向她望去,便是由此一旁差人方才得以
将之拦下。
方氏寻死未果,哭倒於地宛若失去骨架般委顿,口中惨道:「天杀的贼子,
竟是……竟是这般欺我,呜呜……叫我有何面目苟活世上……」言尽於此,突地
又要站起,抢呼道:「放开,尔等放开了我,便让我下那森罗宝殿与你孟家老小
算个清楚……放开」。众衙役自不能坐视,有三人牢牢将其按住,却未用上真力,
免得伤及此苦命人儿。
外面百姓甚为不解,交头接耳议论道:「怎的突然便寻死觅活的,到底发生
了甚么事啊?」
另一人也奇道:「这老虔婆自认杀人,怎的写下一纸文字,竟令= 那妇人这
般伤心痛楚,她到底写了些甚么?」一老者言道:「定是些难以公诸於世的隐秘,
大老爷不允我等知悉问也白搭,不过看这情形,怕是那方氏应是受害之人」。放
下众人议论,且说骆知县见方氏此般,却未觉意外,招来师爷令其下堂劝慰一番。
孔师爷领命走来,敛起地上那一纸证词审看,心道:「难怪,原是有这许多
事故,看来方氏也是苦命之人」……
原来,常婆之供述讲的是方媛出阁之事,此一段尚要从本年正月说起。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本是个大好开端,然孟府却未见些许繁荣景致。原因有
三,其一孟承恩新亡家中举丧,其二孟守义病重日渐衰萎,其三老安人情绪低靡
荏苒沉屙。原本偌大家业数十口的庄园,却似罩着一层阴霾挥之不去。
思量再三,老夫人决定举一门喜事,沖散这魔障晦气,便出下重金聘得方媛
给大儿为媳。
方老汉有此爱女本不愿过早许配人家,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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