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段话是与简君平说的,后半段话却是与陆氏说的。
惊得陆氏如被雷劈一般,也顾不得简菡了,立时惨叫起来:“侯爷,不要,求您不要……我陪着二爷在泸定患难近十载,把二爷照顾得无微不至,还为二爷生了三个儿女,为简家开枝散叶,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侯爷您不能这样对我……”
想着崇安侯是油盐不进的,忙拉着简君平嚎啕起来:“二爷,您帮我替侯爷说项一下,千万别送我去庄子上啊,菡儿落得如此下场,淙儿与泓儿又都还小,我怎么能离开,没娘的孩子像根草,我若是离开了,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便会被人给生吞活剥了?二爷,求求您,替我说几句好话罢,我不能被送走,一定要留下啊……这么多年的情分,难道就因为我一时糊涂犯了错,便全部被抹杀了吗……”
简君平见陆氏哭得可怜,想起二人这些年的情分,又怎么可能丝毫都不心软。
因看向崇安侯迟疑道:“父亲,陆氏好歹也是有诰命在身的,四时八节都得进宫朝贺,总不能一直告病罢?而且孩子们都还小,家里也必须得有人主持中馈,要不这样,您改别的法子罚她,要打板子或是要罚抄《女诫》《女则》都使得,送走就不必了罢,动静闹得太大,旁人才真是不动疑也得动疑,不笑话儿也得笑话儿了。”
“你还怕人笑话儿?”崇安侯讥诮一笑,“早在你以妾充妻,嫡庶不分时,就该被人笑话儿够了,怎么如今还怕人笑话儿,你的脸皮几时变得这么薄了?我告诉你,我心意已绝,就算这会儿是皇上亲自来了,也休想我改变决定,你再啰嗦,我就将陆氏送去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让她日夜做活,不得停歇,将来就算淙哥儿泓哥儿有了出息,也休想再找到她!”
顿了顿,继续道:“至于你说的陆氏有诰命在身,须定期入宫朝贺,不能一直称病,这还不简单,把她的诰命褫了,给古氏便是,你当初既有能耐给她诰命,如今自然也有能耐给古氏。连几个孩子和你府里的中馈,都可以一并交给古氏,当年她一个人主持侯府的中馈,尚且没出过错儿了,何况你那个小家?好歹如今沫丫头也是正经的小主,是皇上的人了,你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才是!”
这话倒是与当初简君平威胁陆氏的话不谋而合了,唬得陆氏满眼都是恐惧之色,禁不住发起抖来。
若真让古氏得了她的诰命,把持了府里主持中馈的权利,她就算哪日能回府里,也只能再屈居古氏之下,看古氏的脸色过日子了,何况简君平也不是那等会长久念着旧情的人,古氏是年老色衰了,给他寻几个年轻漂亮的通房,却是易如反掌的,有了新欢在侧,他哪还能记起她这个犯了错被逐出去的旧爱?
男人的真心几时指望得上的,当年她姨娘不也十几年盛宠不衰吗,结果如何,一旦威胁到了父亲的利益,还不是立时被他弃如敝履,落个不得善终的下场,她决不能重蹈姨娘的覆辙!
还有她的孩子们,以后岂不都得看古氏的脸色过活,命运也都被掌握到古氏手里,将来好些能跟她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弟弟一样,一事无成,连家里得脸的下人都敢给他没脸,一个大男人,活得比谁都窝囊憋屈,唯一可以称道的地方,也就是一辈子吃穿不愁,不必劳神费力的想着要怎么养活自己和一家妻儿老小;差些连她弟弟都不如,甚至根本活不到成人?
这般一想,陆氏抖得越发厉害了,忙泪眼朦胧的看向了简君平,将唯一仅剩的希望,都寄托到了简君平身上,指望他能驳回崇安侯的话,留下她。
只可惜简君平虽满脸的为难犹疑之色,到底还是同意了崇安侯的话:“诰命就先不给古氏了,朝廷的敕封,岂容我们朝令夕改?只先给陆氏告病罢,横竖古氏也常年病着,主持府里的中馈,教养孩子们还能勉力支撑,再四时八节的进宫朝贺,与人交际应酬,只怕就要支撑不住捉襟见肘了。”
说完看向陆氏,厉声道:“你去了庄子上要好生反省,若你早日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早日彻底的改过自新,我自然会酌情早日接你回来,反之,就像父亲说的,你就指望将来淙哥儿泓哥儿有了出息,再接你出来罢!”
‘酌情早日接她回来’?她若真去了庄子上,哪还有回来之日,这分明就是一条不归路!
陆氏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惨笑着说了一句:“是不是非要我死了,侯爷才肯相信我是真的已经知错了,才肯再给我一次机会?那我如侯爷所愿!”
话音未落,人已箭一般的冲向一旁的墙壁,“砰”的一声后,软软往地上滑去。
她的速度极快,又心意已决,远非方才简菡乔张拿致的寻死觅活能比,以致大家虽立刻便意识到了她想做什么,依然来不及阻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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