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皇帝来了萧府,要亲自接吉祥回宫。
并不是他有多挂念这小家伙。
让他说心里话,他没觉得自己把吉祥怎么着了,不过是训斥了几次,多给它洗了几次澡,它竟正儿八经跟他赌起气来,真是反了——供着宠着好几年,竟是一点儿委屈都不肯受,多混账。
要换了以前,他才不会理它,愿意在萧府住着,那就常住好了,看谁先服软,他又不是离开它就过不了日子。
可现在不行,宫里少了它,他这日子还真就快过不下去了——妻子已经偷偷溜出宫来过萧府一次。它再继续住下去,她少不得再溜出宫来接它。
他不想再继续提心吊胆,太后听了,舍不得数落儿媳妇,按着他一通训斥。
只好亲自来接吉祥。谁叫他在婆媳两个嘴里是罪魁祸首呢?
横竖宫里宫外都知道,他跟妻子一点儿法子都没有,这种事已是寻常,不掉价。
这会儿,皇帝对吉祥伸出手,“走了,回家。”
吉祥视而不见充耳不闻,跟如意继续围着萧错打转儿。
“吉祥?”皇帝跟它完全没了脾气。
吉祥听到他唤自己才停下脚步,坐在萧错跟前,瞅着他没好气地哼哼唧唧。
萧错轻轻一笑,拍拍它的头,“回去吧。大不了明日再回来。”
吉祥用头蹭着他的手,高兴了一些,摇了摇尾巴。
皇帝走到吉祥跟前,手刚要碰到它宽宽的嘴巴,它却一转头,飞快的跑到了萧错身后。
皇帝嘴角一抽,暗自磨牙不已,面色却是愈发柔和,俯身耐心地哄着,一再唤它到近前。
吉祥勉为其难地走过去,坐到他面前,垂头看着自己的爪子。
皇帝叹息一声,实在是没工夫跟它磨叽了,弯腰捞起它,“回家!”
吉祥哼哼着直挣扎。
皇帝手势温柔地抚着它的头,“乖。”片刻后,吉祥安静下来。
“走了。”皇帝对萧错一挥手。
吉祥却在这时候自顾自窜到皇帝怀里,前爪扒着他双肩,眼巴巴地看着如意。
“看也没用。”皇帝拍拍它的头,抱孩子一般搂着它,“如意晚间都留在家里,打量谁都跟你一样没心肝?”一面数落着,一面步履如风地走远。
随行的崔鑫一面低低地笑着,一面小跑着追上去。
到这会儿,甘蓝才敢让笑意蔓延到脸上,转身跑回正房,把这件趣事告诉了裴羽。
裴羽听了不由大乐。幸亏皇帝也是习武之人,有着一把力气,不然的话,不知要跟吉祥耗到几时。
那边的萧错刚要领着如意回正房,简让来了。他只好指了一名小丫鬟传话,说晚些时候再回房。
简让到了他这儿,从来是反客为主,在书房里霸着他的座位,相见之后先是好笑地问:“皇上来接那个败家的了?”
“嗯。”萧错颔首一笑。
“你们这种人也是奇了。”简让道,“我要是得空,还是愿意养猫。猫不恋家,在的时候跟你起腻,不在的时候自己出去玩儿,多好。”
“跟如意有什么区别?”萧错不大认同,“况且,猫儿不定何时就对人爱理不理的,要你看它的脸色。”
“我愿意,管得着么?”
萧错就笑。又不是他挑起的这个话题。
简让也笑起来,“得了,不说这些不着边际的。找你有正事。”他少见的开门见山,“崔耀祖有段日子不再找我了。看起来,崔贺的事情,他不会再追究。”
萧错道:“弃车保帅。”崔耀祖本就分外器重崔振,眼下他一个外人都看得出崔振与崔贺有心结,做父亲的怎么会毫无察觉?
“不管因何而起,你都要留神了。”简让道,“这是明摆着,崔耀祖要鼎力扶持崔振,虽说他离开了官场,但以前积攒下的人脉,都会用来帮助崔振成事。”
“嗯,知道。”
简让蹙了蹙眉,“我手里就是事情太多,帮不上你什么。”
“诸事留神,你安稳度日,便是帮了我的大忙。”萧错语气和缓,“崔振不见得如崔耀祖一般,不知你我的交情。你若得了清闲,定会带着手里的人全力帮我——他若是想要防患于未然,很可能就要给你使绊子。”
官场上的争斗,千头万绪,但行事的目的大抵相同:不遗余力地铲除对方在官场上的帮手,分量越重的,越是要决意除掉的。
——他与崔振的仇恨,本就始于各自痛失好友。他们不会动各自的家眷,都知道那带来的后果是谁都无从承受的惨痛代价。然而彼此身边的好友、同僚,则是可以不留余地去伤害、铲除的人。
一点一点剪除对方的羽翼,直到对方在官场上人单势孤,连皇帝有心偏袒都无法再往仕途上前行一步。
最深重最奏效的折磨,不是酷刑,不是羞辱,是让一个原本光耀门楣青史留名的人失去一切,远走他乡,所有的荣耀成为昔日黄花,满怀的抱负成为梦幻泡影。
那种落差、沮丧,会将人所有的锐气锋芒磨尽。
到了那地步,不能死。
有着亲人、情意的牵绊,只能活下去。
在痛苦中了却残生。
杀过太多人的人,心里所认定的报复,不是一刀挥起斩断恩仇,是叫人生不如死。
一如崔家的大公子与三公子,或者比他们还要凄惨。
这就是萧错与崔振的现状。
——简让每每想到这些,便会心惊肉跳一番。
他希望有一个天大的意外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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