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被他吓了一大跳,连着靠着门的那一桌人也为之侧目,先前抱怨的阴沉中年人不自觉地按住了袖口,他才一按,方才反驳他的高个拿着筷子也压在了他袖口中,轻轻摇摇头。
公子哥仰天长啸之后却是没什么其他动作,而是一把抓起杯子咕噜咕噜灌了一口酒一抹嘴,又噗咚坐下,筷子敲敲碗十分得意道:“苏不缚,时辰到了吧,我赢了吧!”
伙计一头雾水,而门边几人却是稍稍放下心来,表面上看去也不过是个富家公子带着自己护卫出来游山玩水而已。
拿着筷子压住袖子的人多看了那边两眼,低声道:“再看看。”
苏不缚吃着肉耳尖动了动,将筷子放下,慢吞吞从怀里取出一个银锞子递给了宋微纹。
宋微纹笑嘻嘻地从他掌心抢了过去,摸了摸随手丢给一旁伙计:“小二啊,今儿看天爷们走不了了,准备间最好的房间。记住,要最好的,不好的爷不住。”
荒山野岭的,有客栈已经是老天开眼,还要上好的上房,不好还不住?
伙计心里抱怨,但看看手里的银子,天大的抱怨也化成了笑脸,连声应道:“好好好!最好的一定给爷!”
左右矮子里挑将军,总是能挑出个“好”的来。
宋微纹难得赢了苏不缚一次,喜滋滋得不行:“苏不缚,这一次咱们堵得小,下次要赌就赌大点!一天不说话,你就给小爷我做牛做马一天,你看成么?”
憋了这么久,一开腔他就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苏不缚忍无可忍抓起个馒头塞进他嘴里:“成你个大头鬼!”
自打与秦慢他们在惠州分道扬镳,宋微纹吵着要去看新一届的武林第一美女是否有资格胜任她的前辈林酥,苏不缚巴不得甩掉这个包袱,可叹宋微纹天生了个狗鼻子,走哪跟哪,怎么都甩不掉。
硬是缠着他向北往京城方向而去,去京城就去京城的,哪想这厮放着康庄大道不走,专门往烟罕至的山野里钻,有几次冲撞了当地的门派家族差点没被抓起来喂狗。
眼看终于快到了京城,他丫老毛病又犯了,一头扎在这座没名没姓的山坳子里,说是要寻访隐世高人。
苏不缚冷眼瞧着这穷山恶水的黄天黄地,横竖猜不到哪一位高人有此闲情逸致在此隐居。
从认识他第一天起,他就知道这个人的话十之八/九要当屁放,放过了无痕。但□□之外倒也与有一二值得半信半疑,这一点在苏不缚看来,和宋微纹那个师姐很有几分相似。那个丫头也是满嘴靠不住的话,你听她煞有介事说得像真的,回头细细一品究,总又套着那么一层云里雾里似真还假。
“苏不缚啊苏不缚,我看你两眼放空,面色含春,一定是在思量哪家的姑娘,”宋微纹喝了几杯掺了水的白酒,熏熏然地叼着筷子吃吃笑,“让小爷我猜猜,是不是在想我的师姐啊?”
苏不缚不语。
宋微纹哈哈哈拍桌狂笑,张狂不已:“苏不缚!我早说过!我家的师姐是不是万中无一难得的好姑娘,老子让你表现表现讨亲热你还挂着张寡妇脸给我拿乔?怎么着了,见识过了就知道我师姐的好了吧!”
他一发起疯来浑身是劲,苏不缚习以为常,客栈里的其他人却是被他惊了一惊,门前桌边的几人纷纷皱了皱眉,各自拎起包袱起身,为首垮着脸的人冷冷道:“小二,找一间没人住的通铺包了。”
客栈总共就一间通铺,不过好歹来往人少,除了他们几个也没其他人。伙计应和得爽快,连忙将那看上去不大好惹的几位引进了厨房旁边一个不起眼的木门里。
这年头,除了游手好闲的公子哥,来这儿的多半就是狠角了。
“苏不缚,我诚心劝你,栽树从小娶媳妇趁早。”宋微纹犹自啧啧不已,“我师姐身边那个死太监是个厉害角色,我师姐她心眼虽然多但在男女之事上可谓一根筋通到底,一个弯都不带转的。我就怕啊,她自个儿被人圈进笼子里养肥了还不知道对方将锅早就架起来了。”
苏不缚听到这简直听不下去了:“馒头都堵不住你那张臭嘴?!胡说八道!”
这个宋微纹也不知道是不是缺心眼,哪有拿一个姑娘家和太监说事的,苏不缚觉得他满嘴的不堪入耳,一拍筷子又串了个馒头直接塞进他嘴里后就径自抱剑去了二楼。
轰隆一声雷,闷了一天的雨终于在傍晚时分扯破昏黄的天幕淅淅沥沥下了来,伙计安排停当那几位不好惹的好汉,一回头就瞅见客栈小小的厅堂里只剩下衣着富贵的公子哥背靠桌子,脚蹬凳子,一晃一晃地看着门外灰扑扑的雨帘。
看样子,今儿东家是来不了了。
他将桌子擦擦,凳子摆摆,呵腰走到宋微纹身边:“公子啊,您不去歇着吗?这雨下得急,没人来了,小的要合上门了。”
他边说便看向门边参差不齐摆着的一排长条板,宋微纹优哉游哉地看着雨说:“别急啊,小二哥。”
咋的不急呢,早些打烊他也好早些躺进被窝里做做春秋大梦不是吗?
伙计不想得罪这位金主,在旁干瞪着眼陪他看着没有颜色的雨幕,突然宋微纹一脚凳住了摇晃的凳子,嘿了声道:“你看,这不是来人了吗?”
伙计啊了下,瞪大着眼睛看着那雨幕,本来他什么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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