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燕九脸上露出几分为难。
罗娘和小严登时冷笑。
小严更是哼了声:“怎么?还想让官府抓我们回衙门,咱们大周的官府什么时候能随意把女孩子带回去了?”
燕九的面色大变。
那帮捕快衙役更是恨不得钻到地缝里。
他们总不能说,因着以为她们几个女子都是……青楼里出来的,所以才不在意。
哪怕几个女子只是寻常老百姓,他们有什么事儿,也不会直接就弄去衙门,大部分前往她们家里问话便是,至少要有十成的把握,或者那些女子涉及的问题严重,才能叫到衙门去,却也会单独找个房间询问,不会直接就升堂问案。
现在如此冒犯一个虽然不知底细,很有可能身份很高贵的姑娘,捕快额头上也冷汗淋漓。
罗娘和小严对这些事儿根本不陌生,一看就明白他们心中所想,都阴沉了脸,却没说什么。
不把欢场的女子当正经人的,不只是大周。四国都如此,而且大周还算好了,女子的地位并不很低下。
燕九苦笑,叹了口气。
红尘也叹息:“罢了,既然遇上了就是缘分,这位公子,你那位小友出了什么事儿?”
刚才那中年女子一口一个死的。听着怪吓人。
“他得了怪病。就是和小姐冲突之后,我已经把他救醒了,但是情况还是有点儿怪异……小姐可还记得。您刚才买的那枚平安扣?”
燕九迟疑了下,轻声道。
红尘点头——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一双手,在很轻柔地拨动她身上的命运线。制造各种巧合,偏偏她也觉得异样。竟也没有不舒服。
“那枚平安扣上煞气很重,我在小云霄身上也看到同样的煞气,虽然不肯定此事和小姐有关,可您和小姐冲突。朱雀街上有很多人看见。”
燕九有点儿脸红,“官府贸然行动,并非燕某的意思。”
他其实很不喜欢和官府打交道。
只不过。既然捕快来抓人,他就打算跟上来探查探查。看看红尘她们究竟是什么人。
“不是燕某为自己开脱,若是小姐你们真被带回衙门,燕某必然会助一臂之力,不会让小姐吃亏。”
可是如今一看,吃亏的还不知道是谁!
红尘:“……走吧。”
罗娘和小严一左一右,跟着她起身。
燕九欲言又止,终究没敢说话。
那帮捕快更是恨不得自己今天没长脸,都耷拉着脑袋,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不敢吭气。
至于老酒,他完全迷糊中,根本没听明白今天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估计喝得烂醉如泥的时候,也比现在清醒。
铁牛慢吞吞走过去,把所有的捕快衙役拎起来,一个接一个给他们把关节都给安好。
“放心,俺以前天天卸小牛的关节,熟练。”
捕快的脸更白。
红尘:可怜的牛啊!
不过,铁牛的手艺确实不错,那些个衙役让他一摆弄,身体一个零件也没掉,好好地站起来,但这会儿,谁还敢抓红尘他们?就是有心也无力。
红尘一行人走了几步,扭头看燕九:“请燕公子带路。”
“嗯?”
燕九愣了愣。
“既然我们有嫌疑,当然要先把嫌疑洗清,总不能明明是受害者,却偏要背负污名吧。”
红尘笑了笑,“回头让那什么小云霄给我赔三件衣服。”
燕九眉目舒展,莞尔一笑。
小严不高兴地咕哝:“帮他们作甚,今次若是换了个平民百姓家的女孩子被误会,还不知道被吓成什么样。”
燕九登时一怔,胸口忽然闷痛。
小严的话不经心,可却不知为何,刺得他脸上通红,心里顿时变得一团糟——他也许还不到出师的时候,还要再修行,进京以来,貌似风光无限,可为人做事,还是不能做到完全符合本心。
就说这次,贸贸然怀疑人家姑娘,人家是大度不计较,也有能力,若换成一个没有能力的普通女孩子呢?岂不是白白受一次磋磨,就算最后平安无事,他能大大方方过去救人……或许之后,那姑娘还会表现得感激涕零!
他此时却忽然想清楚了,情况若真按照正常的发展,他从紧张中脱身,细细深思,一样会发现自己的龌龊卑鄙。
随师父修行十八载,学习仁义礼智信,读道德文章,进境远超其他师兄弟,师父却总说他还远远没有入门。
他……果然还没有入门。
捕快衙役们迟疑了下,都没敢跟着,人家明摆着不愿意衙门的人跟随,只好老老实实回去复命。
燕九就浑浑噩噩地带着红尘去了云家。
一登门,看到朱红色的大门上被划了一个乌龟,一个蛤蟆的门神,红尘就捂住额头。
罗娘和小严轻轻呼出口气,小声咕哝:“呀,听得耳朵长茧,终于能见到正主儿了?”
他们那位小侯爷的未婚妻,云淑君云小姐,不就是这个云家的千金。
不过,薛柏桥把红尘的郡主府当半个家,想来来。想走走,还把自己用惯了的东西一股脑都堆在客房里,他那位未婚妻,红尘却从不曾见过。
小严这会儿才觉得心口的气稍微平复了些许。
虽然小姐让人误会,还上赶着给罪魁祸首解围,让她不痛快,但要是自己人。那打归打。揍归揍的,打过之后就不必计较了。
红尘也笑道:“回头罚薛柏桥穿女装给咱们跳祈福舞助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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