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看着她的眼睛,手指划过她的额头,似是欣慰,似是惆怅:“落儿,此次你既不走,我也不会再放你…你说你希望有天可以骑着马在草原自由自在地奔跑,我给不了你那样的生活,也许也注定你日日要被我的宫墙围困。你当真不后悔?”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尘落始终看着他,见他紧缩着眉头,不自觉地抬手抚上它们。
宇文邕闻言,嘴角漾开了笑容。
他躺下来,手搭在额头上,只是忍不住地发出断续的笑声。
尘落见他不语,转身环住他,抿唇道:“不许笑了!你又笑话我!”
“你果然是我的傻落儿…”宇文邕感觉到腰间的温暖,听着她娇嗔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拥她入怀。
尘落趴在他肩头,蹭了蹭,见他不再笑,才道:“我是很傻,但是我又不知道未来的事,只知道若今日我离你而去,他日若知道你此次目的定会后悔一生!既然已经回来,即使你将负我,我也不会后悔…只是若你负我,即使死我也定会离你而去!”
宇文邕听着她坚定的话,内心似下着什么决心。
良久后,他淡笑一声:“夫人这性子说到做到,看来以后我还真要小心,不敢随便犯错了。要不你真跑了,我可要费不少力气去追。”
“那也要你追得上才行!”尘落看着他,嘴角的笑容也渐渐扩大。
“倒可以试试。”宇文邕静默了会儿,突然坐起身,看向窗外,目光有些深远。
尘落不明所以,正要唤他休息,他却悠然开口。
“落儿,此生无论你在哪,我都要找到你!”说完他又回头看向床上躺着的人。
尘落没有去深思他话里的深意,只是闭上了眼睛,静静地恩了一句:“此生,我都会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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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身在同州的宇文护因噩梦惊醒。
他喘着粗气,想到刚刚被一把刀直插入胸中的景象,揩了揩满头的汗,起身去倒水喝。
他的手颤抖地握着杯子,良久才渐渐平静下来。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前段向庾季才打听连日的天象之事。
当时庾季才对他说:“下官受您的恩泽,怎敢知无不言。近来上台星有变,您应当归政天子,请求告老,这样才能享有高寿,拥有周公旦与召公奭的美名,使得子子孙孙成为国家的重臣。否则的话,臣也无可知晓了。”
他当时心里莫名一慌,但转瞬就觉得此话不妥,还容易引起误会。
他一生为周国鞠躬尽瘁,是众人应该看在眼里的!
当然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他确实干了很多事情,比如杀了独孤信,逼死了两个堂弟,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近来,他虽然在长安多了些动作,却未有什么其他行动,不想问个天象,庾季才会这么说?!
他当即气愤地回道:“我本就志在如此,只是因为多次推辞,皇帝却一直请求我出来执政,所以才至今主持着大局。庾公身为天子的官员,凡事应该照例行事,也不用每次都特意来参见我。”
此后,他怕见他过多引起误会和怀疑,便将他疏远了。
现在想想,庾季才本就是神算,而他今日这梦又来得突然,莫不是与他所算的有关?
他来同州已久,不知道长安现在是何情况,看来此地不宜久留,他要早日回去掌控形势才行!
他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水,却依旧觉得喉咙干渴。
他又倒了一杯,凝着杯中的倒影,心里若有所思。
这些年,祢罗突一直对他尊敬有加。
每次在宫里见到他这个兄长,不仅会行家礼,连去太后那都是让他这个兄长坐着,他则立在一旁。
这样百依百顺的堂弟,会像之前那两个堂弟那样不听他的话吗?…
比起这些,他反倒更担心叔叔的大业会被他毁了!
不知不觉中,黎明的微光射进屋子。
宇文护抬头望了望窗外泛起的光晕,手中的杯子握得更紧了些。
他叫来侍女为他更衣,又吩咐下去。
将一切安排好,他下令启程返回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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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长安城中已是樱花飞舞的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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